接到電話我和張嘉一就趕快往樓上跑。
李牧馳把大門開啟,王奕跪在臥室床邊哭的撕心裂肺,屋子裡面很暗,只有床頭燈開著,昏黃的燈光下阿姨洗漱完畢已經換好了下午買的衣服,靜靜地躺在床上,就像睡著了一樣。
看來是阿姨應該心裡也都知道,老人說人要走之前都會有很強烈的感應,阿姨應該也有相同的感應。
張嘉一看王奕離的太近,上前拉著王奕,人走之後,生者的眼淚是不能落在逝者身上的,有說法是眼淚落在了逝者身上這樣會擾的逝者太過惦記人間,會令逝者走的不安心,總是在黃泉路上徘徊,也會影響生者的氣運。
王奕自然也是懂得的,張嘉一拉著王奕,王奕的情緒幾乎要崩潰,但還是順著張嘉一的勁兒往後退了退。
控制了下情緒,王奕滿臉眼淚握了握張嘉一的手背,李牧馳那邊則是給之前就聯絡好的殯儀館的人打電話。
“通知舅舅他們吧?”
王奕眼淚就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顆一顆的從他的臉上滑落,原本一雙丹鳳桃花眼哭的又紅又腫。
張嘉一陪著王奕在屋子裡面打電話,
我轉身去把大門上的紅色對聯撕了下來,有說法是剛死的魂魄都怕大紅色,門口有大紅色的對聯對晃的魂魄頭七不敢回魂,所以輓聯都是白底黑字。
我們幾個攙著王奕下樓,王奕的舅舅和舅媽沒一會兒就到了,王奕衝著舅舅的身影就跪了下去,跪一下磕一個頭又往前走了三步接著跪下磕頭,再起來再走再跪,三步一拜。王奕的舅舅和舅媽小跑著把王奕攙起來。這是按照阿姨上午囑咐的規矩報喪。
東北這邊的老講究是家裡有老人去世,先給舅舅報喪,但現在都有手機電話,不用自己跑到孃家舅舅的門口,所以風俗也略有變化,都是在門口迎人。舅媽和舅舅拎著兩包黑色的袋子,看到王奕之後也顧不上手裡的袋子,趕快扶著王奕,舅舅拉過王奕在懷裡,死死的抱了抱,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跟著上樓。
舅媽拿著黑袋子裡面的是白色麻布做的孝服還有黑紗,王奕換上之後,我倆又幫舅舅舅媽的胳膊上帶了黑紗,李牧馳也拿過一個讓我幫忙用別針別在胳膊上,白事兒的黑紗是關係特別近的人才會佩戴,李牧馳帶一個理所應當。
沒過多久殯儀館的車就到了,大門四敞,王奕媽媽被抬上了靈車之後,王奕舅舅的車開在前面,王奕坐在副駕駛,準備好拋灑的紙錢有手心兒那麼大,每遇到一個十字路口就向天上拋一把紙錢。
這紙錢是怕小鬼攔路,打發路上的小鬼兒用的。一路上王奕沒有再哽咽,只是麻木的做著拋灑的動作。
把一紙錢滿天飄,三層開花節節高。
接下來的三天,王奕幾乎沒怎麼睡,在殯儀館守靈。
李牧馳還有我倆分頭忙活著各種需要的東西。
我去忙活準備燒的黃紙三斤六兩。這三斤六兩的紙錢也稱為落氣紙,或隨身錢,由女兒或晚輩女人燒,一斤為十兩,三斤為三十兩,加六兩為三斤六兩紙,是死者路上必用的,也是為打點小鬼,。
還有紙牛紙人,男送馬女送牛,在八卦中,乾坤分別對應馬和牛,而乾又代表男性,坤代表女性,所以燒紙牛代表女子去世。民間還有一種說法,女子操持家務,洗衣做飯帶孩子,一生用水特別多。古人迷信的認為用的髒水多,會衝撞神靈,這些髒水會在冥界聚集起來,死者不能得到輪迴轉世。而牛是喝髒水的動物,所以會燒紙牛來喝這些髒水。
李牧馳則是去張羅倒頭飯,壓口錢,這些給王奕媽媽在靈堂中的應用之物,張嘉一則是幫著和殯儀館定葬禮當天的事兒,用哪個告別廳,從遺體邊上的鮮花怎麼安排,一直到幾點火化定頭爐這些瑣事。
出殯當天,來了很多他家的親戚朋友,喪事是“來會迎,走不送。”迎接是禮數,不送人是因為孝子在這一天要“送”亡人,所以親戚朋友走的時候不會相"送"。
我們幾個陪著王奕在門口迎接來參加告別儀式的親戚朋友。直到告別儀式結束,參加告別儀式的人群都走光了,王奕還是愣愣的站在告別大廳的一側。
李牧馳拉了拉王奕的胳膊“走吧,撿了骨灰還要去墓地。”
王奕抬眼看了看李牧馳,這幾天的眼淚早就哭盡了,只是皺著眉張了張嘴,用沙啞的聲音呢喃:
“我沒媽媽了……”
李牧馳輕輕的把王奕樓在懷裡,我和張嘉一看的也是一陣鼻子發酸。
佳木斯這一趟來來回回折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