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耀的手指在生鏽的金屬面板上停頓了一瞬。
飛船引擎的嗡鳴聲突然變得尖銳刺耳，彷彿某種垂死生物的哀鳴。他猛地縮回手，灼熱的蒸汽從管線裂縫中噴湧而出，在昏暗的維修艙內織出一片白霧。遠處傳來金屬扭曲的吱嘎聲——這艘廢棄三十年的“信天翁級”貨船，正在破碎星域的引力亂流中緩緩解體。
“見鬼的聯邦補貼政策。”他啐了一口，扯下纏在脖頸間的絕緣膠帶。若不是為了那筆“星際考古物資回收”的獎金，沒人會冒險深入這片被輻射和虛空族巡邏隊籠罩的死亡星域。腕錶上的輻射值早已突破紅色警戒線，錶盤玻璃裂開的紋路像一張嘲諷的笑臉。
他摸索著腰間的工具包，指尖忽然觸到一塊冰涼的金屬片。那是母親留下的項鍊，吊墜上刻著模糊的星圖——十五年前，同樣在這片星域，父母的勘探船消失在虛空族突襲的炮火中。聯邦調查報告只用了六個字：“無人生還，無責可追”。
轟！
整艘飛船突然劇烈震顫，星耀的後腦重重磕在艙壁上。透過舷窗，他看見一道猩紅的光束撕裂了天幕。那不是流星，而是聯邦戰艦“蒼鷹號”燃燒的殘骸。它的裝甲碎片在稀薄大氣中拖出金色尾跡，像一場逆行的流星雨。
“警告，檢測到虛空族能量訊號。”飛船ai的合成女聲帶著電流雜音。
星耀衝向觀測臺時，靴底黏上了某種溫熱的液體。他低頭看去，暗紫色的生物黏液正順著金屬地板縫隙蔓延——這艘船裡，有活著的虛空族。
艾麗·沃克中尉在墜落艙內睜開了眼睛。
戰術目鏡的裂紋將世界切割成稜鏡，她聞到血液的甜腥味從右肩傳來。記憶如卡頓的錄影：三小時前，“蒼鷹號”在護送“黑匣子”前往聯邦總部的途中遭遇伏擊；二十分鐘前，艦長把沾血的金鑰晶片塞進她手中；此刻，目鏡左上角跳動的紅色倒計時顯示：黑匣子自毀程式剩餘47分12秒。
艙門外傳來腳步聲。不是軍靴的節奏，倒像是……補丁粗糙的工裝靴？
她握緊粒子手槍翻身而起，卻在扣動扳機的瞬間僵住——闖入者是個年輕人類，黑髮被汗黏在額角，工裝褲上沾滿機油，右手還攥著半截斷裂的液壓管。更重要的是，他的瞳孔深處泛著極淡的藍光，像星雲在虹膜上投下的倒影。
“星穹共鳴者……”艾麗的喉結動了動。在軍情局絕密檔案裡，這種能引發遠古遺蹟能量共振的體質，三百年來只出現過七例。
年輕人顯然誤解了她的低語：“我叫林夜，是個機修工。你的飛船在二十公里外炸成了煙花，如果不想被虛空族抓去當標本，最好……”
話音未落，整艘船體突然傾斜。紫色光刃刺穿艙門，將合金鋼板熔成赤紅的鐵水。艾琳看見林夜背後浮現出扭曲的空間波紋——那是虛空族“影刃”部隊的相位遷躍特徵。
“蹲下！”她撲向星耀。粒子光束擦著髮梢掠過，在艙壁上燒出焦黑的孔洞。
虛空族戰士的身形從虛空中凝聚成型。他的甲殼呈暗金色，複眼閃爍著資料流般的綠光，四隻機械臂分別握著光刃和某種生物脈衝武器。艾麗的心沉了下去：這不是普通士兵，而是直屬虛空族女皇的“獵顱者”。
星耀聽見自己劇烈的心跳聲。
獵顱者的光刃劈來時，他本能地舉起手中的液壓管格擋。這無疑是自殺行為，但預料中的劇痛沒有降臨——淡藍色光暈從他掌心湧出，將金屬管包裹成璀璨的光劍。兩股能量相撞的瞬間，整條走廊的照明系統同時爆裂。
“你果然能喚醒星穹之力！”艾麗的聲音在黑暗中響起。她甩出磁力索纏住獵顱者的機械臂，“去貨艙！那裡有逃生艙！”
星耀跌跌撞撞地奔跑。身後不斷傳來金屬撕裂聲與能量爆炸的轟鳴，艾琳的呼吸聲越來越急促。轉過第三個彎道時，他看見了那個東西：直徑三米的黑色立方體懸浮在貨艙中央，表面流轉著液態金屬般的光澤，無數細小的銘文在黑暗中明滅，就像……母親項鍊上的星圖。
獵顱者的嘶吼突然變得高亢。六名同款戰士從四面八方相位遷躍而出，他們的複眼全部鎖定黑匣子。艾麗的粒子手槍頂住林夜後腰：“啟動它！只有共鳴者能啟用黑匣子！”
“可我不知道……”
“把手放上去！”她的槍口又往前頂了半寸，“除非你想讓父母的悲劇重演！”
這句話比任何武器都有殺傷力。星耀的手掌貼上立方體的瞬間，整個宇宙彷彿寂靜了一瞬。黑匣子表面的銘文瘋狂旋轉，藍色光流順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