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佩言想了許久都沒想到能給魏冬凝講什麼故事。
他所讀過的書對於她來說都是枯燥乏味的。
給她講這些,那不是哄睡,那是催眠。
等魏冬凝收拾好一切,乖乖躺在床上,裹緊被子只露出一個小腦袋:“我準備好了,你開始講吧。”
顧佩言躺在她的身側,把被子往自己這邊拽了拽:“從前有一個大戶人家的大小姐,從小便被培養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閨秀,一直都很嚮往府外的生活,想知道外面的世界都是什麼樣子的。可家裡管的嚴,只有偶爾在長輩的陪伴下能到寺廟拜拜。”
“啊,那豈不是一點自由都沒有?”
“但是貴女們平時接受到的就是這樣的教育。”顧佩言對上魏冬凝同情的眼神,語氣中的調侃好像在告訴魏冬凝也就只有她如此叛逆。
魏冬凝無法反駁,重新閉上眼睛:“行吧,你接著講吧。”
“那家新來了一個管事,模樣算得上是清秀,倒是那張嘴,能說會道的。知道大小姐對外面的嚮往,就把自己聽到見到的事情編成故事講給小姐聽。一來二去,大小姐便對這個管事生出了好感。”
魏冬凝沒忍住又睜開了眼睛,評價了一句:“喜歡的有草率啊,不過也能理解。”
“確實。”顧佩言點點頭,繼續講道:“管事也知道大小姐的心思,沒有同意也沒有拒絕,還是按照往常那樣給她講故事。時間一長,大小姐就生出了想要出去看看的想法,管事耐不住她的請求,找到機會就會帶著她溜出去玩一圈。”
“可惜好景不長,在一次管事帶大小姐出去玩的時候,大小姐的母親出現在她的房間裡。發現大小姐不在,滿府上下都開始找人。”
魏冬凝沒由來地有一絲緊張,手緊緊地抓著被角:“是不是他們被發現了?”
“是啊,大小姐從沒見過父母如此生氣。管事被其他的下人綁起來壓到眾人面前,大小姐想要替他說點好話卻被父母打斷。結果就是管事被活生生打死在大小姐的面前,大小姐根本就掙脫不開鉗制著她的力量。”
“啊,我的天。管事應該不是奴籍吧?那他們算不算是動用私刑?”
“大戶人家,總是有辦法做到的。”
“後來呢?”
“後來啊,大小姐很快就被嫁給了一個六品小官,生了一個孩子。可惜她的命算不上好,生第二個孩子的時候難產,孩子夭折,她也從此留下了病根,沒兩年就去世了。”
顧佩言的聲音是忽視不掉的哀傷。
魏冬凝睜開眼睛,從被窩裡鑽出來,直直地盯著他緊繃的側臉。
聽到後面她就已經反應過來他講的是什麼了。
是他早亡的孃親的故事。
不知道該如何反應的魏冬凝伸手握住了顧佩言的。
顧佩言的眼神瞬間鬆動:“我早就已經不難過了,她應該已經投胎到了真正愛護她的家裡。”
“嗯嗯嗯,不難過,就是眼睛差點尿尿。”
“……”顧佩言無語地把被子幫她重新蓋好:“你還是快點睡覺吧。”
他就不該對她這張嘴有什麼期待。
魏冬凝憋著笑,往被子裡拱了拱:“祝你今晚做個好夢。”
“承你吉言吧。”
許是魏冬凝的祝願起了效果,顧佩言難得地夢到了逝世多年的母親。
和他年幼時見到的母親沒有半分改變,還是那樣慈愛地看著他。
魏冬凝是被身旁的啜泣聲驚醒的。
半睡半醒之間,她還以為自己產生了幻聽。
好不容易掙扎著清醒過來,藉著照進來的微弱月光偏頭看去,就發現有滴眼淚從顧佩言的眼角滑落。
魏冬凝像哄孩子般,在他的身上輕輕拍打。
絞盡腦汁想了半天,只想到了一首“魯冰花”。
“天上的星星不說話,地上的娃娃想媽媽……”
重複哼唱了三遍這兩句之後,顧佩言便恢復了平靜。
莫問為什麼她只唱了這兩句,因為唱到後面容易笑場。
顧佩言睡得迷迷糊糊的,就感覺有人在耳邊輕哼著什麼。
努力想要聽清的時候,那個聲音又戛然而止。
最後他也只當是母親像幼年時那般,哄他入睡。
再次睡醒時,神清氣爽。
和顧嵩一同坐在上朝的馬車裡時,興致勃勃地和他講昨天夢到母親的事情。
顧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