掉頭再回城。
“行了!她做事向來說一不二,你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柳江白趕著馬車,悠悠看徐信著急上火,勸道,“她眼下最大的麻煩在京中,別誤了她的安排。”
這話還不如不勸,徐信捏著信憤憤道:“你是不是一早就知道她出門?”
柳江白貼心地糾正:“是昨晚。”
徐信:“……”
這小子和阿盈待久了,連說話語氣也像她!
“不許學她說話!”徐信頭疼地看著手上的情報,仍是不解,“她為什麼和你說,都不和我商量?”
話一出口,徐信罕見地發覺柳江白臉色委屈,還揉了下心口。
“她也沒和我商量,昨夜我說先送她出門,再快馬隨你上京時,她還給了我一拳。”
徐信:“……”
被一視同仁的微妙平衡感和彆扭的炫耀撲面而來,徐信嫌棄地看著這個昔日桀驁不馴的靜山派掌門高徒,此刻委屈不捨的模樣,他忍不住道:“你們靜山派弟子的高傲呢?”
“都淪落到給你趕馬車了,還問!”柳江白熟練地一揮鞭,馬兒登時快跑起來,連帶著整個馬車也顛簸得厲害。
徐信與其他幾個羽林軍努力扒著車門框,沉聲道:“你真放心她一人出門?”
見柳江白充耳不聞,徐信急道:“那地方有比道士還危險的東西!”
徐信話一出口,頓覺周遭冷了下來,那馬兒也不知何時被拉住奔跑的勢頭。
柳江白扶了下有些歪的斗笠,眼神凌厲地掃過馬車裡坐著的幾個羽林軍,語氣平穩,“下去。”
他這話裡穩當,馬車裡的幾人卻莫名覺得他殺氣四溢。
江湖人身上的殺氣鋒利,不比皇家羽林軍心繫軍令,想殺人的念頭可謂說來就來,因此幾人不敢多想,便麻利地下車。
馬車後跟著的護城衛與徐家暗衛見狀,竟問也不問,都老實乖巧地停下速度等柳江白髮話。
“你說的那是什麼東西?”
柳江白抬眸微微一凝,徐信只覺他的殺意都彙集在自己身上了,不由得嚥了咽口水,“塗州溼熱,毒蟲蛇蟻也多,隨便被那些東西咬一口,便是大羅神仙也救不了。可塗州習俗裡,認為被毒蟲咬傷而死的人是受神靈選中,非但不能火葬,還肆意將那些屍體放在林間水流之中,受動物啃食,才能迴歸圓滿。
“塗州那地方若不將屍體及時火化,待時日一長,各種疫病便順著水流而下,塗州的百姓但凡飲過帶著病的水,必死無疑,倒在林間田地又週而復始,將疫病傳了出去。久而久之,便生出一種毒物,名喚‘骨青’,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更沒有解藥,一旦沾染即死路一條,比那碧茴草還要毒上百倍。”
柳江白蹙眉,“塗州知州也這麼愚昧無知,不曾下令整治嗎?”
徐信惆悵道:“下令管的知州都變成‘骨青’了。塗州地勢偏遠,氣候難耐,但珠寶奇石甚多,被京城裡的達官貴人喜愛。有些強勢的鄉紳便看中了這些奇石的路子,想盡辦法開採奇石,再找人低價收取,運出塗州那段難走的路後,再以高價賣給京城的人。
“是以吸引了各地百姓來塗州採石謀生,但那些鄉紳不肯將機會流出去,便將來塗州的外地百姓染上‘骨青’,又怕知州怪罪下來,只好年年賄賂遮掩。
“只是涉及的命案眾多,且採石費人費力,他們便不再用毒殺害外地百姓,反而大肆招募外地貧苦百姓採石運石。可條件苛刻,外鄉人不願留下時,他們要麼以偷盜奇石將其扭送官府,要麼以‘骨青’強留。
“輪到塗州知州換屆之時,那些鄉紳便再行賄賂。一旦發現有敢向京中彙報實情的書信奏章,他們便用‘骨青’將那秘密留存下來,再由被賄賂過的官員上書新來的知州暴病而亡。
“塗州偏遠,京中協理官不願涉足,草草問過鄉紳實情,便匆匆回京覆命了。一來二去,塗州之事竟無人敢管,塗州百姓深受其害,卻也無能為力,後來西厥人漸漸與那些人勾結,運送碧茴草謀利,也不離奇了。”
柳江白聽到這裡,奇道:“不是說塗州已經被摩訶門盤踞了嗎?”
徐信畢竟是掌管穿風刃的二把手,聞言便道:“摩訶門也是西厥人,若無衛嘉授意,他們恐怕也不願去塗州待著。而且,”
他聲音一沉,“塗州軍已經被衛嘉的人買通了,你該知道,軍中人和江湖人不一樣,他們是上過戰場的利刃,一旦衛嘉發現了阿盈的身份……”
柳江白亦是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