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一場夢。夢裡她是一粒粉塵,漂浮在風中,沒有知覺,沒有重量,只是漂著。
漸漸地,夏雯雯身上輕快起來,眼前的畫面變得清晰,她抬起眼皮,心中陡然一沉。
“你……要緊嗎?”
看到尖刺已經褪去,夏雯雯的面板癒合如初。顧臨溪理了理襯衫,輕笑道:“這點小傷不算什麼。”
夏雯雯已經好了許多,如果顧臨溪的衣服上染著斑斑點點的血跡,她甚至會以為剛剛發生的是一場夢。
“逃出來的,一個人?”顧臨溪用再平常不過的語氣問道。她盤起雙腿,靠在牆上,就像在和一個老朋友說閒話。
“嗯。”夏雯雯悶悶地應了一聲。
顧臨溪不發問,等她繼續說。
“最近總是突然就沒有意識了,等回過神來已經毀掉了很多東西,到處都亂七八糟的,我很害怕,我知道徐銘死之前也是這樣的。”她控制不住地打了一個寒顫。“我答應要到他們那兒去的時候,以為自己一直不怕死的,反正也沒有人在乎,活著也就那樣。
我不知道為什麼會想到你,好像……也沒有別人可以找了。
我知道你想問什麼。他們每天會給我打一種藥水,跟徐銘給我的那個看起來很像,但是更多,每天都很難受。然後我的身上就開始長刺,太醜了,像個怪物。”
顧臨溪不怎麼插話,只聽她斷斷續續地說著。
大概是太久沒有說這麼多話,她的語言漸漸也沒有那麼流暢了。可當顧臨溪追問起細節,問她能不能想起從哪兒逃出來時,記憶似乎缺失了一部分,她怎麼也想不起來。
大腦中的迷霧有擴散的趨勢,混亂得讓她惱火。
她急於解釋,卻怎麼也講不清楚。
等顧臨溪終於發現不對勁時,夏雯雯的話已經像通訊器中聽到的聲音一樣雜亂無章。
“別急,冷靜下來,”顧臨溪按住夏雯雯的手背,“現在安全了,有的是時間想,想不起來也沒關係,好嗎?”
“是啊。我已經殺人了,你不會原諒我的……”她垂下頭,沒頭沒尾地來了一句。
顧臨溪怔住,她不知道怎麼回答。
“她不對勁——”謝江海的聲音被電流噪音強行覆蓋。
就在此時,黑光從夏雯雯的體內猛地抽出,以極快的速度直奔顧臨溪而來。
來不及了。
霎時間形成的氣流屏障還不足以抵禦這突然爆發的力量,尖刺洞穿她的胸口,巨大的衝擊力將她重重地砸向了身後的柱子,尖刺也因此牢牢地釘在上面。
她抓著尖刺,低頭連吐了幾口血,才勉強能發出聲音。
“夏雯雯……能、能聽見嗎?”
夏雯雯的能量場是一瞬間爆發的,亂流包裹著她,顧臨溪沒法感知到她的意識。只能看到她的身上不斷長出尖刺,速度和數量比剛剛更甚。
風刃是可以切斷尖刺的,可斷口的疼痛能夠傳遞到她身上,一旦受到傷害,她會更劇烈地反抗。
失血的速度太快了,顧臨溪的視線不可避免地開始模糊。她努力地睜著眼,所有的力量都用在了壓制夏雯雯的失控的能量上,可仍是無濟於事。
她瘦弱的身體承受不住如此的重壓,被尖刺的力量拖拽著,像一株瘋長的荊棘。
很快,養分就被消耗殆盡,黑刺也因此化為烏有。
顧臨溪踉蹌著從地上爬起,撲向那團小小的黑影。她捧起她毫無生機的臉,血滴滴答答地落在上面,染不透那冰冷的蒼白。
“訊號恢復了,能聽見嗎?”謝江海在耳機裡問道。
“能。”
“你那邊出什麼事了?”
“她還是死了。”血堵在喉嚨裡,只能發出斷斷續續的氣聲,沉重而急促的喘息在耳機裡聽得格外清晰。
“你受傷了?我馬上叫醫療組。”
回應他的只有一聲突如其來的悶響。
“喂?!你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