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道友,近日延請八翃寨、老營寨、張家寨出山前往焦縣之事,確實是我所為。”
姚元起並不怕承認這些,至於聽了他的話,表情愈加憤怒的四個小修士,更是不被他放在心上,他只是對終於抬起頭來的宋康成一拱手。
“但此事我知架碓寨必定沒有興趣,故而根本沒有前來遊說宋道友,此外遊說八翃、老營、張家三寨,我亦是將焦縣當今縣守優待之策講與三寨寨主,焦縣縣守願以可耕至地下七尺之土,換取出山百姓入戶籍民,不知何來以子女換土地之說?”
宋康成見姚元起毫不避諱,兩人對視片刻,終是揮揮手,讓那四名押解姚元起來此的修士退下。
待那四人離開。
宋康成沒有立刻與姚元起說話,而是默默走到那巨石雕刻成的神像前,焚香、禮拜。
姚元起默默看著,那神像被架碓寨的人稱為“救主”,是天道之子,當他降世而來,就可以將世間一切苦難救脫,同時也將懲罰那些造成苦難的人。
架碓寨的人宣稱凡是誠心信奉救主之人,將會是第一批被救的人,而哪怕在救主降世之前便死了,信奉之人也能成為救主座下“善子”,來世獲得福報。
宋康成將他這一套稱為“救世道”。
據姚元起所知,這與鳳麟道洲的“繳米道”、“奉佈道”、“救苦道”等亂七八糟的教派很是相似。
當然,也有不同。
不同之處主要有兩點,其一是“救世道”講來世,同時要求信奉之人在活著之時不能違反長老,也就是宋康成定下的規矩,否則來世就不能獲得好處,反而要受罰,信奉之人加入時不需要付出任何代價,除去架碓寨這裡的,其他人也沒什麼硬性的管理,主要是透過信奉之人自覺供奉。
而鳳麟道洲那邊的教派,普遍是以要求信奉之人在加入時給與供奉,比如一定量的米、布,講的是當下的互相援助,解除困難,不講來世,同時對教派下的成員設定層層“官吏”,進行類似朝廷一般的管束。
第二便是“救世道”看起來很溫和,宋康成定下的規矩都是要求信奉之人仁善,從而獲得“救主”降世時的被解救資格,對於作惡之人也沒有什麼特別強大的懲處手段,只能以來世進行恐嚇。
鳳麟道洲那邊的教派則不然,他們在後漢朝廷崩亡之後迅速壯大,然後就開始近乎本能地奪取地方權力,最後互相亂戰,加入其中的信眾本身是抱著互相幫助,度過難關的目的,結果卻身不由己被裹挾著互相毆鬥。
鳳麟道洲正是因為這樣的亂象,再加上孤懸海外,無論是曹魏還是孫吳,都一直沒有足夠的動力去將它奪取到手中去。
姚元起這些年走南闖北,鳳麟道洲也是去過的。
見識的越多,他就越是覺得宋康成此人,絕對不比鳳麟道洲的那些教派之主更馴良。
再加上宋康成那一身法術手段奇詭無比,姚元起是非常不願意與之產生過多交集的。
就算他表現得再溫和,也不願!
這一次,就在一定程度上證明了姚元起的看法。
那四個架碓寨的小修士,無論性情還是作風,可都和“救世道”的規矩、說法大不相同。
心中想著這些。
直到宋康成拜罷了神像。
“姚先生是大賢,心明眼亮,當今朝廷不能用先生,乃是朝廷無道,先生若願入我救世道,我當以右護法之位相酬,如何?”
宋康成一改先前的緩慢、柔和,目光灼灼地盯向姚元起。
姚元起心中一驚。
便聽宋康成又笑道:“姚先生不必驚訝,我等皆是世間少有的豪傑,不妨將話講個明白。先生既然知道我架碓寨必定不喜焦縣那位縣守的招攬,莫非還想不清楚,這橫山六十寨,皆是我救世道之田土?”
姚元起眉頭大皺,這人把橫山裡的所有寨子都視作他的了?
可是,那些寨子的百姓且不說,單單是修士,恐怕都不能同意吧?
更何況,毛綻是希望能夠為焦縣百姓,還有橫山中的百姓做些實事,讓這裡的人往後不用再活得那麼辛苦。
這與救世道宣揚的那些並不衝突。
宋康成為什麼會不滿意?
宋康成看著姚元起仍舊一副驚疑不定的樣子,不由得略帶失望地搖頭:“姚先生竟還不明白,這可就令人失望了。焦縣那位縣守‘耕碎’了土下的頑石,今後這山內山外之人,盡皆活得容易了,還有幾個肯為這不知何時才能降世的‘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