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康成光禿禿的腦袋,令他十分醒目。
他依舊微微垂著頭,一臉溫和模樣。
只是,跟在他身後的廖虎臉色煞白,似乎想說什麼,卻又不敢多言。
廖希同看著宋康成,倒是沒什麼畏懼之色,大大方方稱呼一聲“長老”,而後便答道:“無它,救命之恩,不得不報。”
話音落下,前一刻還看起來尋常無比的廖希同,忽然間就向後倒下。
屋內三人盡皆露出驚容。
廖虎更是快步搶上前,扶住父親,大聲呼喚起來。
姚元起、宋康成原本各自的動作,稍稍一緩,而後乾脆站在原處,不再上前。
廖希同已是無救。
他竟以自身法力,於瞬間絞碎了五臟六腑,除非真仙在世,否則誰能救他?
“虎兒莫怨為……”
話到一半,廖希同已是氣絕身亡。
宋康成嘆息一聲,竟是一點點憤怒之意都沒有。
這可跟先前他威逼利誘姚元起的時候大不相同。
說起來,姚元起當初在行船停靠蓬萊時,也見識過舍納蘭與舍磨騰兩位同樣光著腦袋的舍家大修士。
宋康成表面上看起來與那兩位相似,但骨子裡的氣質,則是沒辦法偽裝的,更何況,此人都未必見過真正的舍家大修士會是什麼樣子。
宋康成裝出來的溫和,也就騙騙這山裡人罷了。
不過,姚元起心中是有底氣的,既然已經知道了女兒的所在,當初陳仲贈與他的手段,也就不一定非要留著了,女兒若真是成了那什麼橫山娘娘,那麼她和姚元起誰的能為更高,都還說不定!
宋康成真要翻臉,姚元起也不怕他!
正想到此處,卻見宋康成轉過頭來,對姚元起道:“姚先生不必緊張,希同行差踏錯,我亦很是遺憾,只可惜他知曉陳公將至,畏罪自殺,唉……”
姚元起眉心皺起。
怎麼回事啊?
這裡一個兩個的,都知道陳公要來了?
難道這是真的?
還有,他們都是怎麼知道訊息的?
甚至於,這兩人應該是都知道姚元起與陳仲之間的那點緣分的。
姚元起直覺中知道,他恐怕是在無意裡,陷入了什麼大陰謀了。
“此事背後因由,我也不妨對姚先生說個明白,早年我家立下架碓寨,庇佑一方百姓,卻被那迦樓捺鬼王騷擾,我奉家父之命,將其降服,後來更是敕之為‘救主’獰惡相,以更好地護佑百姓。”
宋康成說起了舊事,看起來倒也頗為坦誠。
“只那敕封之法,正是希同帶來。後續我宋家只是安守寨中,希同卻一意要將‘救世道’傳去山外,再後來,我隱約得見獰惡相中除去心念願力,更有怨憤之氣糾纏,那時起,我便知道,希同另有所求,只是我宋家受了恩惠,也不好阻攔……”
正抱著廖希同屍身的廖虎忽然抬頭怒吼:“你胡說!我阿爺他從未去過山外,山外的事情都是你安排人做的!”
廖虎話音落下。
宋康成臉皮一抖:“罷了,陳公不刻便至,留你不得,希同也是狠心,走前還要將唯一的骨血帶去!”
說著,宋康成抖手便是一粒木質圓珠打出。
廖虎雖然有些修為在身,卻根本反應不及。
事實上,姚元起也完全沒能反應,只是他知道宋康成的溫和都是裝出來的,一直在暗中防備,在那圓珠打向廖虎的時候,姚元起有心阻攔,然而他卻連搬運法力都來不及。
但姚元起也只需心意到了便足夠。
他這些日子從來不敢離身的扁擔,倏忽間自行飛出。
“鐺”的一聲!
好似金鐵相撞。
木質圓珠在廖虎眼前被挑飛出去。
“姚先生,只要你為我在陳公面前美言幾句,助我過了此關,那日承諾仍舊有效!”
宋康成面上兇厲之色一閃即逝,可惜都被姚元起看在眼中。
姚元起神色凝重地收回扁擔:“陳公至公至明,既然宋道友自認無辜,不妨等陳公親至便是,何須當下殺人滅口?”
宋康成深吸一口氣,眼神漸漸變了,他緩緩道:“姚先生當真要與我作對?我雖不知你那寶物有何神妙,但以你修為,想來支撐不久吧!”
說著,宋康成身上,一種莫名的氣質,好似如有實質般的明晰起來。
姚元起本能地感受到了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