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恭喜陛下,賀喜陛下!”
曹廣忽聽耳旁賀喜之聲,猛地一個哆嗦。
都做了鬼,還被曾經的臣子欺壓如此,何來喜事?
更關鍵的是,在這蒿里鬼國,除了司仲達戲謔地稱他“陛下”,也再沒哪個如此同他說話了。
可這聲音,並非司仲達啊!
曹廣一臉慌張地偏過頭,看到的竟是吳質!
“季重?不、不不,吳大人、吳大人……”
曹廣想起這位曾經的親信,很可能對他是不滿的,自他來到蒿里鬼國,吳質就從未主動探望過他,也不知現在又是尋他做什麼,唯恐又有更多折磨到來,急急換了稱呼,瑟縮著可憐巴巴。
吳質見曹廣如此,目中透出一抹痛心,曾經的英武之主,竟是變成了這般模樣!
“陛下勿驚,臣特來解救陛下!”
吳質截斷了曹廣,更不停頓地繼續說下去。
“陽世程仲德死於陳子正之手,司賊謀算,出了極大紕漏,橫山中那班烏合脫出了掌控,祂為做彌補,去求中古大能,然而卻被交代了要務,如今分心不得,正是陛下脫困良機!”
曹廣愣住了,好半晌才嚅囁道:“卿、卿不怨朕?”
吳質道:“陛下於臣實有知遇之恩,後有疏遠亦是臣駑鈍不堪驅馳,何得怨恨陛下耶?陛下遭難,受那司賊凌辱,臣每每相見,心內如煎,只奈何不得司賊勢大耳!”
曹廣聽得雙目通紅,又愧又恨,只是做了鬼沒有淚水,否則必定要與吳質抱頭痛哭一場。
早知今日,當初寧可受些功勳舊臣、宗室大將的掣肘,也不會再與那司氏老賊暗中攜手!
只可恨,曹廣沒有重來一次的機會,也沒能早早認清真正的忠臣。
但眼下可不是大發感慨的時候。
“朕實有愧於卿,卿今救朕,翌日必不相忘!”
曹廣終是做過一國之君的,見吳質不似作偽,當即就下了決斷,不論如何,他都是不想繼續被司仲達如此欺辱的了,若不抓住機會,往後就更難逃脫。
曹廣一把抓住吳質手臂:“季重可有妙法,助朕還陽?”
吳質苦笑搖頭:“並無妙法,司賊此事倒未欺瞞陛下,陛下於陽世所掌法力反噬,軀體已被毀卻。”
曹廣稍稍失望,沒辦法還陽,那他還能怎麼辦?
離開這蒿里鬼國,去做孤魂野鬼?
陽世的鬼物,除去零星得了大機緣的,能夠擁有稍強一些的法力,稱霸一方,絕大多數鬼物連強壯些的凡俗都無法危害,反過來還需要加以躲避。
真要去做那種孤魂野鬼,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被路過的強橫野獸給衝撞銷殺了去。
“既然無法還陽,卿欲如何助朕?”
曹廣想起,吳質既然在這蒿里鬼國位居高官,說不得就有什麼好辦法。
吳質果然早有策略:“無它,李代桃僵耳!”
曹廣急忙細問。
吳質已然拉起曹廣離開,途中還為曹廣變換了外形,以免碰到鬼吏、鬼卒,認出了曹廣。
“此事唯一難點,須得陳長文相助,祂乃這鬼國司徒,執掌下層官吏任免升降,陛下去到陽世之後,必須持有權柄,方才能夠不懼尋常妖物、修士,而這鬼國一應官吏,俱有此權。”
路上,吳質為曹廣說起祂的計劃。
而祂提到的陳長文,卻也曾是曹魏名臣,姓陳名群,字長文。
如果說當今洪陸的形名之說由荀悅發出先聲,那麼陳群就是真正使形名說與曹魏朝政結合起來的那個人。
他在任時,主持制定九品官人法,定立“中正”一職,制度化地進行“品評人物”,為朝廷的後備用人提供依據。
同時,該法還延續了魏武之時“量才為用”的作風,定期考核官員任職的成績,確定其是否稱職,將考核優良者獎、低劣者罰的做法,從君主的一時喜好,轉化為固定制度。
可以說,形名說能夠在洪陸,乃至於整個天下,最終取代五行說,陳群之功,遠勝於其他任何人。
可惜的是,“定期考核官員成績”這一九品官人法的重要組成部分,在幾乎所有官員、世族的默契配合下,從一開始就名存實亡,而陳群本人也未曾堅持什麼,選擇了置身事外。
於是當下的九品官人法,已淪為世族保障自身權勢,排擠寒門、百姓的優秀工具,同時也連帶著形名說落入頹勢。
陳群亡故也有七八年了,曹廣當年隱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