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元明沒能趁勢突破,雖然令人遺憾,卻也不必太過計較。
或許就是功行未到吧!
陳仲也沒有向蘇元明再解釋什麼“忘身存我”、“動止之容”、“無心自得”。
釣叟所傳《劍術》,其中許多章句,都與近古大賢莊周所著的《莊子》相同。
陳仲為此曾特意與當世善解《莊子》的名士往來探討。
動止之容不能一,無心自得不能二,便是炎州道沁陽郡的向秀,對於嬰寧這一次第所引《莊子》詞句的解釋。
陳仲結合自身修行經歷,也比較欣賞向秀的這一解釋。
大體來說,嬰寧便是要忘去已經形成的,對自身的證見,此即“動止之容”,即“忘身”。
同時,忘身卻不能忘我,此“我”非“我欲”、“我思”、“我執”,只是靜中一點真我不動,如此才能在忘身得來的深刻寧靜中,醒悟新生,即為“無心自得”。
這一點,難就難在“無心”上。
但凡“有心”,那便得不到,即使好似得到了什麼,也只是歧路而已。
蘇元明沒有能夠領悟嬰寧,但好的一點是,他也沒有記住陳仲試圖點醒他的話,不解其中含義。
不知道,便不會執著去想,反倒比知道了卻做不到的那種,更容易打破障礙。
陳仲不肯對蘇元明再講之前那些話是什麼,蘇元明也不纏問,放下之後,轉而說起之前他聽那虎妖所說的事情。
吃人云雲,不必多表。
漢亡之後,幾十年來,陳仲不知見過多少,妖物的花樣雖多,也不過是學著人去做的。
唯獨那所謂的“天下妖修總盟會”,引起了陳仲疑慮。
“方丈道洲確為妖修祖地之一,但前漢時便已然歸化,數十年前我遊歷彼處,妖、人雜處多無異色,風貌與它洲大不相同,怎麼會忽然冒出這等盟會?”
陳仲對妖物的偏見消除,三十年前在方丈道洲的經歷,有著很大的推動作用。
當年在方丈道洲,人與妖物和平共處,不但互不侵擾,反而多能互補。
人族中有許多不能修行,或者無心修行的個體。
妖物更加如此,特別是他們首先需要開啟智識,比人族修行更多一關,故而即便是大妖的後代,也未必就能成妖。
在方丈道洲,人族修士與妖修往來為友,妖修將自己未開智識的後代託付人族百姓豢養,更有甚者,一些妖修憑著自己天賦的力量較大,專門到人類當中做工換取錢貨,再去購買美酒美食享樂的,也在所多有。
在那裡,郡、鄉之中,官吏有人有妖,漢律通行所有,即便漢亡之後,天下分崩,其它各個道洲紛爭不斷,可方丈道洲卻似世外桃源,猶如無事發生。
陳仲遊歷歸來後,見到好友,曾多次稱讚方丈道洲人物淳善,風貌質樸。
“是這三十年間,方丈道洲生了變故,還是有人詐稱其名,陰謀作亂?”
陳仲當即將目光轉向那被震懾的虎妖。
一番審問。
可惜虎妖身份有限,偶爾偷聽到一些紅毛豺與那所謂“先鋒使者”的言語,並不足以證明什麼。
不過!
先鋒使者移栽了一株名為“虹角”的靈草到插翅峰的懸崖間。
以及豺山君離開了洞府尋找先鋒使者。
這兩條訊息,倒也有用。
蘇元明聽說真的有“虹角”,便已經興奮地咧開了嘴。
可惜一大盆涼水,緊接著就潑了過去。
“豺山君與那先鋒使者,兩頭感應大妖,把所謂靈草移栽在他們的洞府跟前,彭氏之人是如何知道的?”
陳仲的問題,讓蘇元明目瞪口呆。
對啊,彭氏憑什麼知道?
“更何況,世間藥物數以千萬計,藥性不同,所治病症不同,那所謂虹角,莫非包治百病,無論何人吃了,都能病癒?”
蘇元明忍不住撓頭。
陳仲的問題卻還沒結束。
“即便那虹角果真包治百病,凡人服食即刻白日飛昇,這等寶物,守著它的大妖不吃,知道了它的彭氏僮僕不吃,為什麼就偏偏要在你的身邊,說與你知?”
蘇元明如夢初醒。
他又不是真的傻。
說到底,關心則亂、利令智昏!
“壞了,我中計了!”
蘇元明慌了手腳,急得要哭。
“老師,學生還把你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