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消停了蘇元明。
陳仲自己心裡,卻是在思索著得失的。
方才一番手段,說到底,仍是“斬氣”。
既然知曉了氣息與身體,一體兩面的關係,自然也就能夠明白,思維、行為依託身體而動,同樣會反過來影響身體、氣息。
抓住了某些行為造成的氣息改變的共性,在不同的人中,存有此等特徵的氣息,便是做過某些行為的人所展現。
陳仲突破感應未久,正處於快速上升的階段,望氣之能每時每刻都有新的提升,想通了道理,能力也足夠,最終呈現出來的,便是剛剛那好似能夠讀心斷案一般的神奇手段。
可這手段也非無敵。
至少這次出手,陳仲就明確知曉,有一個直接參與謀害他和蘇元明的人,硬生生抵擋住了劍氣。
而且因為陳仲一劍“斬氣”,還把那人參與謀害的行為造成的,具備了特徵的那些氣息“化銷”,陳仲即便再想出手,都無有憑據了。
故而,要以“斬氣”誅殺宵小,自家的劍氣,也須得更銳利、更沉重!
這種銳利還不是將金鐵打磨打磨,尋找更強的金中精華便可得到的。
此是凡鐵之銳。
而陳仲所需著意的,乃是“銳氣”!
沉重,也是一般道理。
這些甚至還可推展到迅疾、靈活等等方面。
陳仲以往認為“斬氣”針對的是敵人的“炁”,這種常人不可見的對抗,堪稱批亢搗虛,無需顧慮太多“矛與盾”的因素。
但這次遇到的敵人給陳仲提了個醒。
當今世上精通望氣到他這般程度的,或許難尋。
可這不意味著其他修士就對“炁”的瞭解少。
各家法門,九成都是從“萬物稟氣而生”引申展開。
他若是驕傲自滿,不求進取,說不得什麼時候就要折劍於此!
思慮間,師徒二人已經回到蘇家院中。
蘇母聽得動靜,忙握著一塊稍稍散發熒光的木料迎出門。
如今還堅持著不肯做人奴僕的百姓,生活當真艱難,城外有妖物出沒,就算撿拾薪柴都是冒著風險的,一旦入夜,沒有哪一家捨得點火照明。
蘇母的木料,還是蘇元明在城外撿到的。
待蘇元明與母親說了先前的事情,蘇母被唬得不輕。
陳仲寬慰道:“此事儘可安心,我已查明瞭在任太守,雖然知曉三姓謀害之事,但並未參與,故而只是警示,未曾取他性命,料來他能知曉好歹。”
蘇母暈乎乎的,一時不知該做何反應,一郡太守,在陳仲口中,未免太過無足輕重了吧?
陳仲又道:“此外,城中住處狹窄,元明每日早晚往返兩處,未免不便。以我之見,不若出城擇一地點,起一座觀舍,恰好那仙門山中大妖已除,我等先做榜樣,使城中百姓知道,野外已然平靖。”
在城外建觀,也不算臨時起意。
自陳仲在山君窟內突破了感應,便生出這個念頭。
用意嘛。
除了陳仲剛剛說的兩點,改善自己師徒的生活環境、引導城中百姓返回野外耕種生活。
還有一條,便是陳仲又起了外出遊歷的心思。
此前,他是壽元將盡,只想著節約精神,培養出一脈傳人。
現如今則不然。
陳仲自家前路已開,培養弟子就不再是全部的重心了。
好生起一座觀舍,遊歷歸來,或有三五好友上門論道,也能有個棲身之處。
聽說陳仲想要蓋房子,蘇元明第一個拍手叫好!
其實他早就想把自己家的房子給換掉了。
以他的力氣,從城外搬什麼東西回來,也不是事兒啊。
只是蘇母認為周圍的鄰居們多還住著草棚,甚至有的窮苦家庭,在地上挖個坑,上面搭個矮矮的小棚子,就算是家。
遍地都是這樣掙扎求活的人。
蘇家如今的居住條件,已經是相當出挑。
再去大蓋大建,而他們又不是士族,只有母子二人相依為命,那不就是自找著招人嫉妒麼?
故而蘇母一直壓著蘇元明,不叫他在外過於顯擺。
蘇元明興奮之後,想起母親一直以來的態度,急忙收斂,小心翼翼望過去:“阿孃,只是給師父蓋,不是給咱們蓋……”
蘇母這時多少從剛剛的迷濛中鎮定下來,心知自己兒子拜的師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