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平至今,垂六十載,崩亂不堪雖紀難罄,烝民念室家之慶者,逾萬物德太昊之精。”
“桓公振長志、策虛宇,順天應命,混一蓬萊,清濁爰啟,降符授聖,以陽烏昀曜,薇藿傾心,神龍騰舉,玄鳥來儀。”
“然惟其始、慎闕終者,天命永保。”
“詔曰:王基草創,制度闕周,敢慕先王之道,願聆上士之謳;是以畢叢集賢,辨法論道,共闡休咎;爾其受命,盡展世高之才,暢行天齊之丘。”
“斯惟明道德、察玄論、體真虛、恤世人之顯定,諸士輒有一言可嘉,孤其何吝比屋之封!欽此!”
還是沒能拖延。
郭況捧著詔書,拖著高亢的聲調,在阿諛奉承之辭中,宣佈法會正式開啟。
桓志在詔書中直接為他召開的此次法會,定下了核心。
那就是要“明道德、察玄論、體真虛、恤世人”。
聽起來似乎很積極,確實是以論明“道德”為目的的盛會。
但在桓志本身就有著選擇傾向的情況下。
論,實質上就不再是重點,宣佈才是真正的目的。
陳仲眉頭緊鎖。
論道一旦開始,襄公矩勢必不會退讓,他的精神要牽扯到本就不能取勝的“論道”中。
他的突破,成功希望就更渺茫了!
然而,陳仲的憂慮,無法影響那些因桓志的許諾而激動起來的年輕士人們。
所謂“比屋之封”,原指上古時,人人都是賢者,所以聖王如果要封賞,那麼不必挑選,挨著屋子封過去就可以。
後世君王將其引申,用來說明自己的大方,為了某一個目標的達成,可以封賞極多,不在乎名位和錢財。
當下的檀德臺上,光是有座席的名士,就有三四十人之多。
站著計程車人數量,更不必提。
桓志在詔書中說,只要有一句話說得好,他都不吝封賞,這便意味著,站著計程車人,也將有機會!
這,如何不令人激動?
上方郭況讀罷詔書,剛剛示意開始。
下邊立刻就有年輕士人昂然而出,迫不及待地發表自己的觀點。
卻還是五行論的老一套。
“事已至此,子正何必多慮?”
叔孫無忌雖說對襄公矩也比較尊重,但他是真的和襄公矩關係很遠,並不是特別在意。
不像陳仲。
陳仲自以為他和襄公矩關係尋常,但又何曾知道,數十年來,襄公矩始終那樣用心地關注著他。
一朝得知。
且還被委以託孤之重。
短時間內無法釋懷也是情理之中。
叔孫無忌看陳仲依舊愁眉難解,乾脆撂開此事,轉去評論桓志:“桓公穆此人,表面仁厚,實則奸偽。要推倒五行天命,卻又捨不得以天命標榜自己的便利,詔書裡‘降符授聖’,全跟放屁一樣!誰不知道他是什麼下三爛的手段?”
叔孫無忌說起話來,就跟田間地頭的老農差不多,這還是照顧著周圍是陳仲、徐幹、董志張這樣計程車人,算是談吐刻意文雅了。
也虧得徐幹和董志張剛剛喝了“酒”,至今未醒。
否則只怕又要目瞪口呆好久。
陳仲知道憂慮無用,再加上他返回蓬萊不久,對桓志真的算不上熟悉。
聽到叔孫無忌說桓志,確確實實感到一些好奇,不由得多少分散了些愁緒。
隨後,便聽叔孫無忌大大咧咧數起了桓志的種種陰私事情。
什麼哪個桓志侄子被當兒子養了,什麼桓志的哪個兒媳進了公公的房了,謝氏、孔氏和桓氏聯姻,新婦進門說是暴斃,其實是如何如何了……
陳仲莫名後悔,不該好奇。
叔孫無忌說完一抹嘴,意猶未盡:“桓公穆就是個爛貨,老子都懶的說他!”
這邊“懶得說”,年輕士人們卻個個說得口沫四濺,意態激昂。
北側座席,謝弼、孔劭、丁夏等人絲毫沒有關注那些年輕士人,就算他們說的全是五行論的東西,也不過是引人睏倦而已。
他們都在等待襄公矩“自敗”。
謝鯤坐在謝弼的副席上,著實是感到無聊。
覷著邊上就是孔劭的副席,那裡坐著一個圓滾滾的“肉球”,懷中抱劍,腦袋一點一點的,似乎在打瞌睡的樣子。
正是羊壇。
他的劍很不尋常,又厚又寬,尖端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