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知道,陳仲能聽到,即便聽不到也一定能夠有所感應。
他是勸不了陳仲了,但他要狠狠罵一頓這傢伙!
與此同時,一條最終將會匯入至樂溪的山澗源頭,陳仲盤坐於地,鈞平劍橫放膝頭。
深靜中,盧毓的話語,好似有形一般,震動著已然被兩條顯著氣脈附著的白骨。
如果有人能夠看到此刻深靜中的那具白骨,就能明顯察覺出白骨的虛弱。
沒錯,就是虛弱。
陳仲第一次偶入深靜,見到的白骨是堅實、純粹的,哪怕再細小的氣息,也只是縈繞於骨骼之外流轉變化。
但此刻,白骨需要那些氣息出入起伏,才能得以支撐。
好在,從蓬萊到長州道的海上航行,陳仲一刻也沒有放鬆。
每日修行不輟,深靜中白骨周身的細微氣息,在陳仲日復一日的靜觀之下,已然滋長壯大,在白骨身軀的前、後兩面,各自形成了一條“寬闊”的氣脈。
那是純粹由氣息構成的運轉通路,每時每刻都有數不清的氣息在那固定的區域運化著,於是那本無形狀的地方,形成了好似有形的“脈絡”。
足夠壯大的氣息,使得白骨需要支撐時,可以得到有效的補充。
同時,也憑藉著氣息出入骨骼,遺落在遠方的氣息,好似經過了某種玄妙所在,被一點點召回陳仲的身體當中。
盧毓的聲音,就是跟隨著被召回的氣息,進入深靜,進入陳仲內景,震動白骨的。
至於盧毓所說的那些話,陳仲則只是笑笑而已。
盧毓指責陳仲不肯出仕為官,不肯與那些摧毀朝堂的“犀象豹熊”做鬥爭,只是眼睜睜看著廟堂倒塌,把裡面的人,比如嵇慷砸死在裡面。
而不必繼續聽下去,陳仲也知道盧毓接著會說什麼。
無非,嵇慷只不過是受害者中的極小部分,讓朝堂徹底崩塌,類似的受害者將多到無法計數。
他希望用這樣的指責,促使陳仲不要再僅僅關心細枝末節,只為了某一個人而做什麼,所謂的聞名止惡,只不過是在止小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