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棄村莊邊緣。
七具雁衝軍的屍體一字排開。
法術在這些壯漢身上效果大減。
孔衍最終也只是留下了六個。
為此,孔衍要仔細探究這些壯漢身上到底有什麼隱秘。
邊上蘇元明卻只對孔衍隨手變出來,又隨手藏起來的“弓”、“箭”感興趣。
太方便了呀!
哪裡像蘇元明,走到哪都得揹著根鑌鐵棍,累累贅贅,好不爽快。
只是圍著孔衍轉了好幾圈,蘇元明也沒弄明白所以然。
他當然弄不明白,儒家法術,那弓箭根本就不是常人所用的弓箭,而是浩然之氣統御修士一身氣息所化。
而且與陳仲早先靈機一動弄出來的“飛劍之術”不同。
陳仲自身氣息與鈞平化合為一,鈞平所遭遇一切,陳仲自己也會感同身受。
孔衍這法術雖然比陳仲的“飛劍之術”更進一步,連“箭”本身都是孔衍一身氣息化變而成。
但孔衍的“箭”,化變出來的那一剎那,便與孔衍自身脫離了,成了由純粹的浩然之氣轉化而成的一股“鋒銳氣息”,故而那“箭”無論碰到什麼,也不會牽連到孔衍身上。
不清楚這裡面的種種變化,蘇元明就是盲人摸象,瞎猜一氣。
在幾名雁衝軍的屍體上,沒有找到任何有價值的線索。
孔衍愁眉緊鎖,卻是忽然有個畫面在腦海中一閃而過。
當初他從昭明郡啟程,趕來仙門。
途中曾與一隊蓬萊君調撥向仙門的部伍相遇,他們還一路同行到了仙門郡外。
只不過,孔衍不喜那隊部伍的統帥之人,故而始終未曾與之打什麼交道。
後來在仙門郡,也未曾見過那群人的蹤影。
孔衍居然一時忽略了他們。
現在回想起來,此處幾名壯漢,與那支隊伍中的軍卒,氣質何其相似?
莫非是桓志!
孔衍面色更加嚴肅,孔蘩露到底知情還是不知情?
莫不是,連他都被騙過了?
思忖至此,孔衍便想返回仙門郡城,但他走了,這邊只有蘇元明和那小狸妖,又恐被之前逃走的壯漢們殺個回馬槍。
孔衍已經從蘇元明嘴裡問出來,之前鑌鐵棍化烏光,是陳仲留給蘇元明的手段,蘇元明自己是沒那個本事的。
知道是陳仲的手段,孔衍倒也釋然。
只是孔衍現在分身乏術,實在兩難。
“元明、盛齋公!”
便在這時,忽聽得陳仲聲音。
孔衍與蘇元明盡皆驚訝回頭。
真是陳仲來了。
孔衍暗舒口氣的同時,心底又不免生出惱意。
他跟陳仲是認識幾十年的了,但倆人從年輕到年老,就沒有互相看對眼的時候。
如今見陳仲都大幾十歲,連弟子都收了的年紀,卻還是絲毫不顧儀容,一身布衣不說,頭上一張布巾就打發了。
這是不自重!
陳仲再怎樣,也是名傳天下計程車人,簪冠不加,深衣不服,只會讓人看輕,被那些淺薄之人嘲笑。
然而陳仲幾十年來,就是不改!
都是跟叔孫無忌那個渾人學的!
孔衍見了陳仲就難免有氣。
而陳仲對孔衍呢?
尊敬是有的。
但要讓陳仲認同孔衍的看法,那是休想!
別說現在陳仲奉行老莊,就算是曾經修習《太玄》的時候,陳仲也不耐煩那些繁瑣禮數。
無它,禮若果真管用,先師孔子整理出《禮》的中古,怎麼不見那時之人奉行有序,重建上古之德?
更別說兩漢以來,朝廷也沒有把禮丟了,結果仍是朝政一日比一日敗壞,天下百姓一日比一日難捱。
先師說的話,奉行的道理,有的對,有的也未必。
而正所謂言多必失。
孔子說的太多了,後世經過施行,確信其不正確的也多。
老子說的就夠少,甚至連小國寡民這唯一主張都是連上古都不曾有過的,那麼這一主張具體適用於何時,後世之人即便再三驗證其不合時宜,也可以繼續往日後推移。
而當世修士,之所以仍舊將兩位先師之教訓奉為圭臬,非是其全對或全錯,只是因《道德》、《易術》確然有其指點修行之功。
兩部著述,不涉具體法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