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儒家以言動人的本領,在檀德臺上兩位舍家大修士出手之前,堪稱天下第一。
若非如此,那些告發之人,恐怕還要受到打擊報復。
方廣說起這些,對許季山倒也沒什麼過分的言辭,只是要說尊敬,真就沒有,不過就事論事的架勢罷了。
許靖在一旁氣憤無已。
楊鳳則恍然知曉了方廣是誰,指著他道:“你、你是那為父報仇,被收押後,母親又病亡,崇德公放你回家為母治喪,治喪後你又依約定,自投監牢的方欠山!”
先前楊鳳與方廣交手所受的一點小傷,這片刻間,已經恢復得七七八八。
而楊鳳所說,正是才發生不久,導致許季山放棄郡守之職,同時也被傳為美談之事。
只不過,士林中說起此事,多是講的許季山仁德,感化人心,方廣在其中就是個用於成全許季山美名的例子,故而楊鳳一開始根本沒有將方廣姓字記起來。
如今楊鳳既然記起,那麼由他這第三人講述,便比方廣自己辯白更有說服力。
當下,楊鳳講梗概,方廣時不時補上一些細節。
原來當時害了方廣父親的吏員,又被許季山以休假做懲罰,放回了家。
方廣當夜便上門去,捉了吏員,當街宣佈其罪,一拳將之打殺。
此事影響巨大,臨蠶轟動。
許季山不得已,將方廣收押入獄。
這不得以,卻還是由方廣補充,說起當日許季山執著方廣手臂,邊是勸說,邊是慨嘆,幾乎落淚的情形。
方廣憤憤:“迂善如許公者,只他一人已多,斷不可復加於世!”
方廣入獄後,其母喪夫失子,竟一病不起,而方家寒門小戶,竟無治喪之人。
許季山聞聽,當即便放方廣出獄,回家治喪。
有人勸告許季山,說方廣一旦出獄,必然逃走,屆時——恐汙明公清譽。
許季山卻說:“齊衰之喪,不亦大乎?圄子別母,君子所不為。彼走不歸者,吾自當之。”
許季山一意孤行,放出方廣,而方廣為母發喪完畢後,穿著喪服,果然自投監牢。
許季山大為自得,認為他已經成功感化了方廣,方廣不必再坐牢了,於是上奏桓志,願以他自己郡守之職,換取赦免方廣。
這個故事,其實陳仲在檀德臺上就聽到過,只不過那時僅止兩句,連是誰在為陳仲介紹許季山時所說都不記得了。
卻不想,故事中人,如今一人成了大修士,而另一人已然亡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