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最後,在傷口處灑了許多藥粉的張機,嘆了口氣,表情很是遺憾。
陳仲看他這是完成了救治,便問道:“小友何故嘆息?”
張機餘光看到陳仲,見他身材高大,雙目炯炯,頭髮雖然可以見得幾縷灰白,但鬍鬚剃得乾淨,給人感覺就是一位壯年文士。
唔……
壯年的話,稱呼“小友”,託大了吧?
不過也還行吧,張機並不是很在意這些虛禮。
“回先生話,此二人傷勢過重,且眼下無法清洗傷口,必有毒物留存,即便我已盡全力,能否活命,仍是未知。”
張機拱手回答。
這一下子,許靖忍不住直接笑出了聲:“噗!”
於是乎,周圍不少聽到丁夏介紹張機時,說他要去拜訪陳仲的人,盡皆忍俊不禁。
張機一時莫名。
丁夏對他道:“這位便是陳公、陳子正!”
張機一愣,他倒是知道今天這麼多人出城,就是為了迎接陳仲的。
甚至,他之所以到了武次就不走了,也是聽說了陳仲要到武次來的事情。
但他萬萬沒想到的是。
陳公不是老者嗎?
眼前這位壯年……
仔細打量,其實還是可以在一些細節處見得陳仲的老人特徵的。
突破感應之後,外表的復返壯年,需要一個相當長久的過程。
就像陳仲煉製澤雉時一般。
氣息的變化,特別是自然變化,必須要有時間與過程。
人為的加速,要麼真的是道行高深到了難以想象的地步,已然完全掌握了大道至理,要麼就會導致諸氣的衝突更加嚴重。
陳仲這樣一名大修士,身體與諸氣的變化,比澤雉那樣的“死物”可要複雜多了,變化所需的時間,自然也更長。
張機直愣愣地看著陳仲,頗為無禮。
陳仲卻是並不計較這些,反而對他的醫術大為讚歎,褒揚之後,陳仲揮手間,將兩名傷者之病氣斬去大半。
旁人難以見到細節的諸氣變化。
但是可以見到,地上兩名傷者的傷口,以令人瞠目結舌的速度癒合!
甚至,一些張機口中的“毒物”,也被新生的肉芽擠了出來,風一吹,便簌簌地掉落在地。
張機被眾人的驚歎聲喚醒,低頭一看,更是被這神乎其技的一幕驚呆住。
陳仲卻對張機道:“小友醫術精湛,用藥亦佳,若無方才那些藥物相助,我亦做不得此事。”
兩個受傷的農夫,那是被野豬獠牙戳出了透明窟窿的。
陳仲即便能斬病氣,卻也不能隨隨便便就把失去的血肉補回來。
就如先前北海郡時,徐幹被陳仲一劍救回,可身體的虛弱仍需長久調養,後來還是恰逢謝鯤的夙真香玄妙非凡,才得以迅速恢復健康。
而今日陳仲一劍斬氣,能夠效用非凡,真就是靠了張機前面的諸多工作。
當然,即便如此,骨頭斷了,想要完全長好也是非常不易的,張機撒的藥粉,只能管血肉筋膜,卻管不到骨頭。
肉眼可見的傷勢恢復了,骨頭的傷勢還需休養。
就在這時,兩個受傷的農夫醒了。
造成他們昏迷的病氣既斬,當然便應脫離昏迷。
兩個人醒來,稍稍瞭解自身處境後,立刻就陷入了極大的恐慌當中。
周圍盡是士族,甚至連太守那樣一輩子都只能聽說,只能偶爾在遠處看到,卻不可能說上一句話的大人物,都在跟前,如何不慌?
這一慌,便要動。
一動,斷骨自會叫他們知道,他們的傷,還沒好呢!
張機又慌忙去安撫兩人,檢查狀況。
陳仲卻是轉回頭來,問丁夏:“先前之問,遜之可有所得了麼?”
桑弘羊?
丁夏輕吐一口氣,道:“桑公,孝武近臣也,太史公或因遇而與之有隙,此其一。”
這是說太史公可能與桑弘羊有私人恩怨。
這個可能不是沒有,但絕對不足以讓太史公因此而故意不為桑弘羊列傳。
當今士人中,或許因為不知曉孝武妄立冥土一事,而不懂得桑弘羊對孝武的重要性。
但陳仲很清楚,若無桑弘羊,孝武恐怕難得善終!
從這一點上來講,桑弘羊絕對有資格在《太史公書》之中側身列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