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到高高在上的皇帝,下到黎民百姓,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私慾。
皇權的地位固然至高無上,但朝堂勢力所講究的也不過是“平衡”二字,一旦朝堂勢力失衡,帝王就有被架空的風險。
因此,不管是皇子還是王公大臣,一旦權力過甚,便會令天子十分忌憚。
誠如唐初的李世民。
身為“天策上將”的秦王,不僅在風頭上蓋過太子李建成,更是在“玄武門之變”中一舉奪魁,憑藉強硬的手腕和軍事力量,斬殺兄長,架空唐高祖李淵,終得九五之尊之位。
歷數那些上位者,多多少少都有點小癖好,有的喜好夜夜笙歌,有的喜愛諂媚之臣,還有的喜歡掌控朝堂,甚至掌控人心
掌控欲,控制慾,這是多少代君王逃脫不了的心魔。
劉備也是一樣。
當劉禪提出這兩個請求時,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劉備,神情微變,這也恰好印證了其內心的想法。
建“天策府”,組建“血衣衛”,意味著什麼?
意味著眼前的孺子想要擺脫他這位父王的控制,組建屬於自己的勢力。
意味著從此之後,劉禪有了慾望和野心,不再受他擺佈。
“看來父王並不想放權,剛才的話當阿斗沒說。”劉禪聳聳肩,無所謂地攤了攤手。
劉備不善的臉色並沒有持續太長時間,很快恢復如初。
他注視著眼前一臉反骨兒子,淡笑道:“誰說我不想放權?你是我劉玄德的兒子,偌大的蜀川以後都是你的,孤有什麼不能給的?”
“孤只是感慨,以前那個唯唯諾諾,謹小慎微,怯懦到連大氣都不敢出的孩童哪裡去了,為何會變成如今這般?竟想著逃離孤?”
劉禪垂下頭,聲音蚊若蟲蠅:“你懂個甚,我這叫青春叛逆期,這個時期的精神小夥兒就喜歡追求刺激和新鮮事物,尤其喜歡在劉知兵的紅線區域反覆橫跳,嘖嘖,想想就刺激”
“你說什麼?”劉備皺起眉頭。
劉禪眼皮一跳,清清嗓子囁嚅道:“每個人都是會變的,父王也不想以後的蜀川之君是個怯懦無奇的平平之人吧?”
“但願如此吧。”劉備哼了一聲,挑眉道,“那兩個條件孤答應了,你可以組建什麼所謂的天策府,也可以籌建血衣衛,人才方面你也可以到軍中或者朝堂挑選,但是要人可以,要錢要糧沒有。”
劉禪撇撇嘴:“真是一毛不拔,摳搜到家了”
這句話劉備聽清了,他嘴角微抽,冷喝道:“再胡咧咧,老子抽死你!”
劉禪嚇了一跳,連忙躬身:“孩兒謝過父王。”
目注眼觀鼻鼻觀心的劉禪,劉備沉聲道:“不是孤不捨得出錢,蜀川即將開啟東征事宜,錢糧兵馬,軍資器械都非常吃緊,孤實在是沒精力陪你開府,一切都要靠你自己,懂嗎?”
劉禪嘿嘿一笑,露出討好旨意:“放心吧父王,錢糧的事兒我自有辦法解決。”
劉備看向諸葛亮,與之對視笑道:“孤差點忘了,這小子聯合糜家對外出售高度烈酒,怕是要賺得盆滿缽滿。”
劉禪小臉微怔,頓時有些忐忑道:“父王可不要打孩兒酒的主意。”
“孤還沒有窮到向你索要的地步。”劉備好笑的搖搖頭,白了他一眼,“商賈之事交給糜家還是比較放心的,不過你身為蜀川少主,可不要過多的插手商賈之事,容易壞了名聲。”
劉禪點點頭,他明白在這個時代,商人的身份過於低微,隸屬不正經的三流勾當。
盯著劉禪的眼睛,從那瞳孔深處,劉備看到了一種陌生的睿智。
“你長大了,心中有自己的想法,孤不攔著你。但你記住,少招惹禍事,危急關頭,莫要逞孤傲之勇。”劉備渾濁的眸子深處精光畢露。
“是。”
劉禪聽進去了,劉備這是在點他。
昨夜劉禪兩人獨闖紅袖坊,危險重重,若不是張翼將軍及時趕到,怕是要出大亂子。
身為上位者,當居廟堂之高運籌帷幄,不可以身犯險,置自己性命於不顧。
簡單叮囑幾句後,劉備和諸葛亮便離開了太子府。
相比於其他帝王,劉備的掌控欲並不強,在他心中,蜀漢的發展以及與曹操孫權決戰的信念,才是第一位的。
否則白帝城託孤時,劉備也不會讓諸葛亮掌蜀中大權。
更何況,劉禪是他的兒子,也是他唯一的合法繼承者。
東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