遠處高山上,劉備和諸葛亮站在山頂,望著劉禪十里相送的畫面,心中不由得一陣唏噓。
“少主禮賢下士,跟主公當年很像,有此接班人,蜀川甚幸!”諸葛亮吹捧道。
劉備怔怔的望著山下的少年,感慨萬千:“這孺子終究是長大了。”
這些日子,劉備聽說劉禪請了個江湖方士給法正治病,起初還有些生氣,覺得劉禪胡鬧,畢竟蜀郡這一帶的名醫都治不好法正的病症,他一個江湖方士,能有多大把握?
劉備心想這傻兒子大機率是被騙了。
然而過了幾天後,法府派人給劉備報信,說法正的病有了很大的好轉。
劉備大為震驚,親自到法府確認,發現法正果然大病初癒,驚喜的同時,他連忙叫上諸葛亮,準備拜會葛玄,表示感謝。
然而那老道士早已離開世子府,欲要出川,自家兒子劉禪還親自為他送行。
這可把劉備急壞了,騎著馬追了半天也沒追上。
最終在諸葛亮的提議下,兩人繞過小路來到此處山巔,剛好看到劉禪與葛玄辭別的這一幕。
沉默片刻,劉備眉頭微蹙:“老道士的身份查清楚了嗎?”
諸葛亮單手負背,羽扇輕搖:“查清楚了,此人乃是吳中皂山修行的道士,姓葛名玄,字孝先,曾拜左元放和張仲景為師,在行醫和煉丹方面小有成就,當地百姓稱‘葛仙翁’,名聲顯著。”
劉備滄桑的臉龐上浮現出一抹笑容:“這小子也不知使了什麼手段,竟能請動大漢術士給孝直瞧病,若不是親眼所見,孤怎麼也不會相信。”
諸葛亮神情肅穆,雙眸深處的精光望著那衣著單薄的稚嫩少年。片刻後神色變幻,試探性開口道:“主公,你沒覺得少主這段時間變了許多麼?有時候連我都看不透他。”
劉備身軀一震,臉上的皺紋緊成一團:“是啊,聽世子府的管家說,阿斗近段時間蛐蛐也不鬥了,袖舞也不看了,整日待在庭院裡研製各種物什,簡直像換了個人。”
說到這裡,劉備的腦海裡突然閃現出那日與劉禪獨自夜談的情景,以及那句令人嗤鼻的葷話。
“父王,阿斗其實是穿越者”
陰風拂過,劉備忍不住打了個冷顫,看向山下劉禪的目光中多了幾分疑慮和陌生。
諸葛亮察覺到劉備的身子有些顫抖,連忙問道:“主公,你怎麼了?”
“不妨事。”劉備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無力感,臉龐上多出些許疲憊之色。
半晌後,劉備抬起渾濁的眸子,盯著諸葛亮認真道:“雛鷹總有展翅翱翔、鷹擊長空的一天,江山代有才人出,阿斗也不再是以前只知鬥蛐蛐的稚子了。”
停頓片刻,劉備接著道:“丞相,不管如何,是他救了孝直,這稚子是用自己的方式,守護著這大好山河,倘若有一天孤真的駕鶴西去,還望丞相盡心輔佐,守住這片蜀川基業。”
諸葛亮手持羽扇拜道:“臣惶恐,臣必效死力!”
望著葛玄消失的背影,劉備心情惆悵:“孤以前是不信方士的,當年張角自稱天師,建立太平道發動黃巾叛亂,導致大漢狼煙四起,百姓罹難,民不聊生”
“從那時起孤便清楚,這些什麼方士天師,都有著蠱惑人心的手段,當真可怕的緊”
“可直到這次,孤發現自己錯了。”劉備惆悵低聲嘆息,臉頰彷彿蒼老了十歲,“天外有天,人外有人,這天下終究是有能人異士的。”
“孤應該當面感謝葛道長的,終究是孤怠慢了他。”
“丞相,你說孤是不是錯了?”
諸葛亮默然不語,不知該如何勸慰。
良久,劉備雙手交錯,袖袍輕揚,朝著葛玄消失的方向,拱手而拜。
一如當年怠慢鳳雛時的模樣。
……
……
送走葛玄,劉禪沒有直接回世子府,而是叫上護衛霍弋,一同來到成都兵營。
既然劉備給了他開府募兵的權利,那麼他勢必要組建一支屬於世子府的衛隊班底。
這第一步,便是挑人。
名將就不用想了,劉備定然不會放,否則左手趙雲,右手黃忠,哪個宵小敢靠近世子府一步?
建安末年,蜀國後期的名將,有的已經嶄露頭角,有的還在家裡玩泥巴,還有的嗯,在孃胎裡。
沒錯,差距就是這麼大。
劉禪帶著霍弋剛踏進軍營校場,壓抑的殺伐氣頓時撲面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