廢了太子之位,再徐徐謀之。”
我捧著茶繼續喝,喝空了,放下杯子,黎垣又給我添茶。這裡的茶比我府上的茶澀,先前有些口渴,現在不渴了,喝了兩口,便覺得沒什麼滋味了,反而倒胃口。
我放下茶杯:“黎先生想如何設局?”
“太子既然想對殿下您動手,殿下何不將計就計?”黎垣伸出兩根手指,“要知皇上最不喜兩件事,一則結黨,二則兄弟相爭。太子已經犯了皇上第一個忌諱,如今要再犯第二個,皇上必然不能輕易饒過太子。”
如今天子是個奇人,他最愛挑撥離間,但又最討厭兄弟鬩牆背後一刀,其實仔細想來,這中間也不矛盾,一個人連親兄弟都不顧,說明冷血,對兄弟冷血,對父母又如何呢?
他既想要幾個皇子都有出息,又擔心其中出來個白眼狼,某天沒有防住,把他自己也給害了。
我琢磨了陣,“聽黎先生這意思,似乎已經知道太子要對本王如何下手了?”
黎垣微微頷首,道:“下月圍獵,眾王公、武將都要陪皇上去裕達圍場。”
裕達是本朝疆域內最大最常用的一個圍場。每年年中,我父皇都會去此處狩獵。圍場離京近百里,佔地遼闊,然有溝有丘有林,地形複雜曲折,又常有稀罕的猛獸出沒,確實是個下手的好地方。
黎垣道:“太子殿下已買通馬圉,等殿下您去了,當日所騎的馬會被人提前下藥。那藥發作緩慢,通常得等上兩三個時辰,那時您必然已離營地遠了……”
我道:“黎先生說太子忌憚本王‘勇武’,既已知道本王‘勇武’,又如何覺得一匹瘋馬就能致本王於死地?”
黎垣搖搖頭,道:“並非是致馬瘋癲的藥。藥性發作之後,馬身上會散發出異香。”
我道:“異香?”
黎垣道:“不錯,尋常人聞不見此香,只有經驗老到的馬倌能聞見。虎熊聞見了,便會獸性狂發,逐香而來。屆時……”
“屆時我若不敵,必駕馬而逃,然因我身下這匹馬的味道,不僅甩不掉這些野獸,奔逃之中恐引來更多同類。”我心下一寒,“待這些虎熊將本王和那馬的屍身啃食完畢,也留不下什麼證據了。倒是個周全的計策。”
黎垣道:“太子既已下了決心,必然是想一擊即中。”
我問道:“這都是我大哥跟你說的?”
黎垣神情有些微妙,道:“太子殿下怎會跟下官透露這些。是太子與大先生商議,下官在門前聽了一耳朵。後來見大先生確實去找了宮裡的馬圉,這下才來跟殿下通氣。”
我道:“那麼,黎先生覺得本王要如何將計就計?”
黎垣微微一笑,用指頭沾了茶水,在桌上畫了個“二”字。
“殿下只需與二皇子換馬,再指認馬圉,將太子之計揭露,太子設計殺害二皇子,聖上必定不會輕饒。您前頭那兩位一死一廢……則天下,唾手可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