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城的秦宮之中,氣氛凝重如鉛。秦獻公高坐於上,面容冷峻,目光如炬地審視著攤在案几上的羊皮地圖,那地圖上的山川河流、城郭關隘,彷彿都承載著秦國興衰的密碼。殿下,嬴虔、嬴渠梁分坐兩側,一眾大臣也位列兩旁,眾人的神情或堅毅,或憂慮,皆因當下秦國面臨的局勢而心潮難平。
嬴虔性如烈火,率先打破沉默,“父王,如今魏國大亂,魏罃與魏緩爭位,打得不可開交,此乃天賜良機啊!”說罷,他猛地一拳砸在自己大腿上,眼中閃爍著餓狼撲食般的光芒,“咱們應即刻揮師東進,直搗河西,把這些年被魏人霸佔的土地奪回來,一雪前恥!”其聲音雄渾,震得殿內嗡嗡作響,滿是迫不及待要衝鋒陷陣的豪邁。
大臣甘龍一聽,眉頭緊鎖,面露憂色,忙出列躬身進諫:“大公子,此舉萬萬不可莽撞啊!《詩經》有云:‘戰戰兢兢,如臨深淵,如履薄冰。’當下秦國雖有小成,可變法尚未深徹,根基未穩。魏國縱然內亂,然其稱霸多年,底蘊深厚,餘威尚存。一旦倉促出兵,若戰事不利,我秦國多年積攢恐付諸東流,還望大王三思。”甘龍言辭懇切,引經據典,試圖以沉穩之態勸住這急於求成的勢頭。
嬴渠梁劍眉微蹙,沉思片刻後,沉穩開口:“父王,兒臣以為,大哥所言奪回河西確為要事,可甘龍大夫所慮亦不無道理。當下我軍需摸清魏軍底細,做好十足準備。兒臣建議,先派細作深入魏境,探聽虛實,尤其是魏軍在河西的兵力部署、糧草儲備,同時加緊整軍備戰,鼓舞士氣,待時機成熟,方可一擊即中。”他語速不快,卻條理清晰,每一個字都透著深思熟慮後的篤定,目光中閃爍著睿智之光。
此時,另一位大臣杜摯也附和甘龍道:“公子所言雖周全,但變數太多。古訓有曰:‘一動不如一靜。’魏國局勢混沌,各方勢力牽扯不清,我秦國何必蹚這趟渾水?安穩發展自身,靜待其變方為上策。”他微微弓著背,眼神透著幾分怯懦與保守。
嬴虔一聽,霍然起身,雙目圓睜,怒視杜摯:“你這是怯懦之言!若錯失今日良機,待魏國平息內亂,重新騰出手來,必再次欺壓我秦國。難道要我等繼續忍氣吞聲,看著祖宗之地被他人踐踏?”他身形魁梧壯碩,此刻渾身散發的氣勢仿若即將出徵的戰神,那股子勇猛無畏讓殿內空氣都為之一窒。
秦獻公一直沉默傾聽,此時微微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緩緩開口:“諸位愛卿,莫要爭吵。”他的聲音沉穩厚重,帶著多年為君的睿智與威嚴,目光緩緩掃過眾人,“今魏國之亂,確是我秦國之契機,然戰爭大事,關乎國運,不可不慎重。渠梁所提探聽虛實、整軍備戰,甚合我意;虔兒的進取之心,亦是我大秦所需。”
說罷,他指向地圖上的河西之地,目光深邃:“河西乃我大秦故土,多年來為魏人所佔,如鯁在喉。此番若能奪回,於國於民,意義非凡。但正如甘龍、杜摯愛卿所言,需防患未然。”轉頭看向嬴渠梁,“渠梁,派細作之事,交由你去辦,務必隱秘周全,速去速回。”
“兒臣遵旨。”嬴渠梁拱手領命,神色恭敬卻又透著幾分自信從容。
又看向嬴虔,“虔兒,你去校場,精選精銳之士,日夜操練,強化軍紀,務必要打造一支虎狼之師,隨時待命。”
“父王放心,兒臣定不辱使命!”嬴虔抱拳,單膝跪地,聲音洪亮如鍾,震得宮殿彷彿都微微顫抖,隨後起身,大步流星而去,腳步鏗鏘有力。
秦獻公再環顧眾大臣,“諸位愛卿,國之變革,如同逆水行舟,不進則退。當下既要籌備戰事,亦不可荒廢內政。甘龍,你督管農事,確保糧食豐收,為可能的持久戰奠基;杜摯,你協助整飭吏治,嚴防他國奸細,穩固後方。各司其職,不得有誤。”
眾大臣齊聲應諾,躬身退下。
此後,秦國上下一片忙碌。嬴渠梁派出的細作如幽靈般穿梭於魏境,源源不斷地將情報送回;嬴虔在校場操練士兵,喊殺聲震天,秦軍士氣日益高漲;甘龍奔波于田間地頭,督促水利興修、農耕播種;杜摯清查官府衙門,整肅綱紀。
數月後,細作回報,魏軍因內亂持續,河西守軍軍心渙散,糧草補給也時斷時續,且魏罃新立,忙於平亂,無暇顧及河西。秦獻公聞聽,目光冷峻如鷹,大手一揮:“傳令下去,今夜子時,突襲魏軍大營!”
是夜,月色隱匿,烏雲密佈,河西之地仿若被一塊巨大黑布矇住。秦軍如鬼魅般悄然逼近魏軍大營,待靠近營帳,隨著一聲尖銳的號角聲劃破夜空,秦軍仿若猛虎出閘,吶喊著衝入敵營。魏軍倉促應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