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芋,被剝掉皮,用油炸熟,再撒上細鹽和佐料,滿滿的一大碗,二十幾個,居然才買一元錢。
那洋芋挺面,挺軟,挺乾爽,一點也不澀,甚至還有一點甜味呢!好吃極了。
楊小陽招呼了一聲陶陶,坐下狼吞虎嚥地吃起來。
然而,楊小陽吃得過急、過猛,他的嗓子眼,卻沒有那麼大的承受能力,幾大口洋芋統統噎在了嗓子眼裡,憋得楊小陽伸長了脖子,憋紅了臉。
賣早飯的小販子,居然是一個大約只有十一二歲的小女孩。她用極為纖細的小手,遞一杯水,送到了楊小陽嘴邊。
楊小陽不管三七二十一,猛地灌了一口水。隨著被難受得鼻涕、眼淚齊下,楊小陽吃下的洋芋,終於過了嗓子關。
“叔叔,還喝水嗎?”十一二歲的小販子,很和藹地問楊小陽道。
她的眼睛很大,明亮而清澈,但是,在她的眼神裡,楊小陽卻看出了一個十二歲的女孩所不應該有的那種不安和焦灼的神情。她的臉黑乎乎的,讓人搞不清是她的面板天生就黑,還是因為起早貪黑的勞作因泥土和煙的侵蝕而被弄黑的。
“你多少歲啦?”楊小陽好奇而同情地問。
“十二。”小女孩一邊賣炸洋芋,一邊回答道。
“沒有嗎?”看小女孩身上的穿著,楊小陽其實心中已經有了答案,但是也想著多瞭解些什麼。
“沒的。”小女孩的聲音脆生生的,但是,楊小陽依然從中聽出了悵惘。
“為什麼不呢?”很明顯的問題,楊小陽也只是想從她嘴裡聽到一個真是的答案。
“家裡窮,交不起學費。”小女孩很爽快地回答道,似乎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的羞愧。
“就你一個人在這裡幹?”
“不是。爸爸出去了的。”小女孩開啟了土烤爐的蓋子,用一根鐵絲捅了捅,又抓起了一個紙板在下面扇了扇。
“你媽媽呢?”楊小陽繼續問道。
“不曉得。”小女孩的聲音冷冷的,很淡漠這讓楊小陽很吃驚。
“你媽媽在哪裡,你會不知道?”楊小陽奇怪地追問道。
“不曉得。”此時,小女孩的臉上沒有剛才的爽快,神情開始陰鬱起來。
“你不要問細娃兒了!”這時,一個坐在小竹板凳上,一臉和善的胖女人插話道:“她爸爸太老實,說傻也不算傻,說殘也沒有殘,就是不會掙錢。家裡的老婆,早跟別的男人跑了,也不知道到什麼地方去了。幾年沒得回來了。”
“大姐,楊小陽是特意從石城來羅成縣扶貧的,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女孩的地址,我可以幫助這兩個孩子交學費!”楊小陽真誠地說。
“那他們一家三口可是遇上貴人了。否則,誰管他們讀不呦!犯了別的法,或魏有人管,唯獨犯了你說的那個《教育法》,沒的人管的。管了,誰拿錢出來嘛!”
“這錢,我拿。您告訴我他們家的地址吧。”楊小陽真的掏出了筆和本。
“我也不曉得。你可以在這裡等這細娃兒爸。這個倒黴的,一定是帶著男娃兒,耍去了的。一會會兒,一定要回轉來。”
“不過沒得關係。這細娃兒,天天上午在這裡的。”胖女人說道。
當楊小陽吃得一個勁兒打嗝,甚至連晚飯都不準備再吃的時候,他與小女孩一結帳,結果,才花了一塊五毛錢!
他遞給了小女孩五元錢,拉起一臉同情的陶陶便快速地走開了。
小女孩在他的身後拼命地大聲喊道:“叔叔,找錢吶!”
楊小陽裝作沒有聽見,繼續向前走了。他聽到周圍吃洋芋的人們議論道:“這人是幹麼子的嗎?”
“這人為的啥子嗎?”
“他真的會給這娃兒交學費的嗎?”
“我們家還有個讀不起書的細娃兒,他能不能幫忙呦?”
終於,在第三條商業街的路口處,楊小陽看到了一座白色的兩層樓,在樓的一層的大門上方,有一個挺大的牌子,上書幾個綠色大字:中國農業銀行羅成縣支行。
銀行一樓的營業廳不很大,大概能夠容下二十幾個人;裝修嘛,與石城的銀行相比,應該說是比較簡陋的,但是,與三條泥濘的商業街相比,就算得上講究了。
營業廳的門是茶色的玻璃門;營業廳的地面是一種用當地的石材鋪成的深粉色、光滑的石地面;營業櫃檯也是貼著這種石材的石櫃臺;櫃檯上是有機玻璃的隔斷,把營業員與顧客隔離開來;櫃檯上,玻璃隔斷下面,分別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