潔白的杯子抿了一口咖啡。她放下咖啡杯環顧四周,平靜的說道:
“第一次買了我身體的男人在帶我去賓館前領我來到這裡,他請我喝了平生第一次的咖啡。那天我第一次知道這種黑黑的液體有一個奇怪的名字,第一次知道這樣一種狗不喝雞不吃的東西居然要很多錢。我喝咖啡的時候偷偷算了算價,一個女人最寶貴的東西只能換來不到二十杯‘藍山咖啡’!”
楊小陽聽著犖犖不停說“第一次”,他同樣第一次聽到有人把處女和咖啡聯絡在一起。
“咖啡是苦的,我的眼淚也是苦的。”犖犖笑了笑。她的牙很整齊很雪白,在楊小陽眼裡劃出一片白花花的世界。
“我不喜歡咖啡但卻喜歡喝咖啡,它的顏色讓我想起我的血液,我血管裡流淌的血液應該也是黑色的吧。”犖犖揚了揚手中的杯子,“這麼小小一杯咖啡,需要加入多少的牛奶才能改變它的顏色?五十倍還是一百倍?”
楊小陽看了看杯中的咖啡,它黑得像中國人的瞳孔,深邃、悠遠。
“犖犖姐,不是都過去了嗎?”楊小陽言不對心的勸說道。
犖犖落寞的笑道:“都過去了嗎?”
小提琴手又走了回來,他沉浸在他的世界裡拉著小提琴,悠揚的琴聲如同一杯杯醉人的美酒灌醉了犖犖,她絮絮叨叨和楊小陽說了她的很多事情。很多下海的姐妹不是性病纏身就是吸毒上癮,她只得讓她們聊勝於無的當托兒掙點小錢餬口。
“我比她們好不到哪裡去。”犖犖冷笑道,“我找了一個五十幾歲的臺灣佬,傍大款吧。”
楊小陽找不到安慰的或是批評的話,他不知道為什麼犖犖和他,一個半大的孩子談論這些。犖犖“撲哧”的笑道:“你的眼睛很乾淨很清潔,我害怕更喜歡有這樣眼神的人。”
楊小陽不好意思地偷看桌旁拉琴的長髮男子,犖犖無所謂的擺擺手:“別理他,我們都一樣像狗的生活著。我現在啊,和作家差不多,只不過他們賣的是白紙黑字,我賣的是身體。”
小提琴手突然說話:“紅頭髮的小姐,我和你一樣但又不一樣。大多數時候我靠本能拉琴,但只要我願意我還能用心演奏,為自己拉一曲幾曲幾百曲。你呢?能真實的真誠的全神貫注的和臺灣佬上床嗎?”
“去你媽的。”犖犖低聲罵了一句髒話。楊小陽聽得目瞪口呆,以為兩人要大吵起來,不過犖犖隨即笑著邀請演奏者:“長頭髮的,我請你喝一杯。”
小提琴手搖頭說道:“我極端討厭咖啡,但為了謝謝你的豁達和善良,我送一曲我用心演奏的曲子給你。”
小提琴隨著小提琴手的話變了調門,楊小陽這次聽出他拉的曲調是“梁祝”里耳熟能詳的“化蝶”。
“鏡破不改光,蘭死不改香。小姐,願你早日破繭重生。”小提琴手閉著眼睛輕輕說道。
演奏者用心演奏的樂曲沒有拉完,因為楊小陽的手機鈴聲打斷了他。小提琴手對楊小陽的道歉不以為然:“完美的東西都不完美,孫悟空面對唐僧撕壞經書的懊惱說過天地本不全,一曲不全的‘化蝶’有什麼值得道歉的呢?”
楊小陽很感慨的接通了電話,傅威在電話裡焦急的說道:“陽陽,你快來接我!”
傅威打電話的地點很不雅觀,她是躲在衛生間裡緊急呼叫楊小陽。她想不到看似平常的業務應酬會吃出諾大的事端。
事情的起因當然是蔣訊的拜訪,他在得知“華城”遭遇窘迫後很快主動上門要求和傅威合作,急得焦頭爛額的老薛不免大喜過望,勸說傅威接受蔣訊的邀請出席他的私人晚宴。不便告訴老薛“華城”事情真相的傅威心中有愧,無可奈何的和蔣訊單獨吃了這餐貌合神離的晚飯。宴席上蔣訊對傅威的讚美**裸,從容貌的國色天香一直表揚到性格,又從女聖人般的性格說到兩家的合作。
“市場的擁有者不見得是市場的控制者。”喝酒後臉皮發紅的蔣訊很誠懇的說道,“只有資金、市場的完美結合再配以時間的恰到好處才能控制乃至壟斷一個市場。威威小姐,請相信我,我是有誠意的!”
蔣訊的一聲威威小姐令傅威險些失態,她琢磨這餐飯再吃下去只不定蔣訊會叫一聲“威妹妹”。但蔣訊拿捏感情的尺度得當,他並沒有說出過分的話更沒有過分的動作,走也不是留更不是的傅威只好藉口上洗手間尿遁中求援。
蔣訊在餐桌上等傅威等得心急,心中不懷好意的猜想進衛生間如同入海蛟龍的傅大小姐是不是得了便秘。蔣訊本不是圖窮匕現、急於求成的莽撞人,就算“華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