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親事尚未定下。永安侯夫婦的虛偽醜惡嘴臉尚未曝露,裴皇后好端端地活在宮中,父親程望還是邊軍裡的六品醫官……
一切還來得及!
蒼天憐憫,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一切都可以重來!
這一世,她要揭破仇人的醜惡嘴臉,要報家破人亡的血海深仇,要保護珍愛她的人!
……
塵封在心底的記憶襲捲上心頭,沒了當年那般撕心裂肺的痛苦,只餘淡淡的酸澀和悔不當初的恨意。
程錦容鼻間微酸,握著刀柄的細長手指驟然用力。
“小姐,”值夜的大丫鬟白芷被細微的動靜驚醒,從值夜的小榻上起身,強忍住呵欠,柔聲問道:“是不是做噩夢了?”
一襲白色中衣的程錦容,沉默著坐在床榻上。
面板白淨,細膩如瓷。青絲如瀑,烏黑順滑。
柳眉彎彎,唇紅挺鼻。明眸皓齒,清豔無倫。
十五歲的少女,無需珠翠錦緞,沒有任何妝點,美得驚心動魄。
伺候程錦容多年,白芷見慣了自家主子的美貌,夜半燭火下,依然有驚豔之感。
白芷等了片刻,見主子沉默不語,有些詫異,試探著說道:“小姐,奴婢去倒杯熱水來吧!”
熟悉的悅耳聲音淡淡響起:“不必了。”
小姐兩日前發燒醒來之後,就變得古怪起來。
前來探病的人,統統拒之門外,一個都不見。就連永安侯來了,也不肯見。整日說不了幾句話,對著身邊的丫鬟也沒了往日的隨和親切,神色淡漠,目光冷然。
更奇怪的是,小姐兩日前從藥箱裡取出這把稀奇古怪的刀後,便未離過手。睡覺時都要壓在枕下……
白芷下意識地瞥了一眼過去。
程錦容白皙柔軟的手指動了一動,那把細長的刀竟在指尖轉動了一回。
寒光閃閃,鋒利的刀刃在柔嫩的指尖旋轉。
白芷嚇了一跳,急急說道:“小姐,小心,別被割破了手指……”
程錦容神色未動:“退下。我要獨自清靜片刻。”
白芷哪裡肯退,陪笑著說道:“奴婢還是留下伺候小姐吧!”
白芷是家生子,親孃是永安侯夫人身邊的管事媽媽。五年前到了暢春院伺候,是程錦容身邊的一等大丫鬟。
程錦容一直對白芷信任器重,視為心腹。
現在想來,當年的她何等天真可笑。
白芷分明是永安侯夫人派來的眼線。她的一舉一動,皆在永安侯夫婦的掌控之下。
“退下!”程錦容神色冷了下來,清豔的臉龐浮上一層寒霜。
白芷一凜,心裡湧起莫名的畏懼和寒意。
小姐素來好性子,對身邊人最是溫和。此時眉眼沉凝,透出凜然的寒意。她竟無勇氣和小姐對視,只得低頭應了聲是,退了出去。
屋子裡安靜下來。
程錦容深深撥出一口氣,將刀重新放入枕下,躺了下來。
離天亮還有兩個時辰。她要養足體力精神,應對即將到來的惡戰。
她閉上雙眸,很快入眠。
……
天亮了。
白芷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門:“小姐……”
話音未落,門便開了。
程錦容已穿戴整齊,一襲青衣羅裙,烏黑的長髮半挽,髮間只有一支銀釵。和往日金嬌玉貴的模樣大相徑庭。
白芷一愣,脫口而出道:“小姐為何這般穿戴?若被夫人見了,定會出言嗔責。”
身為名門閨秀,德言容功樣樣都得出挑。每日衣著穿戴,亦要精心。
程錦容這位表小姐,在永安侯府一住十餘年,衣食用度和裴家小姐們一般無二。有時,就連白芷都會忘了主子其實姓程。
程錦容神色淡淡:“隨我去內堂。”
白芷還待再說什麼,程錦容已邁步而去。
白芷心裡暗暗叫苦不迭,硬著頭皮跟了上去。幾個二等丫鬟也隨之跟了上來。
永安侯夫人住在聽雪堂,暢春院離聽雪堂頗近,盞茶功夫便到。
永安侯夫人身邊的大丫鬟白薇笑盈盈地迎了出來,行了一禮。目中閃過一絲訝然。
表小姐容貌清豔無倫,平日衣著穿戴最是精心。今兒個怎麼穿得如此簡樸?還有那副冷靜漠然的神情……
兩日沒見,像變了個人。
白薇迅疾看了白芷一眼,目中暗含詢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