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溝底,天卻不大,只有一條子頂在頭上,腳下的沙土還沒凍實,踏上去發出沙沙的響聲,來順走得甚急,走進溝底的深處,溝裡的風是一種特殊的陰冷,真像有小毛在身上抓騷,來順這時才覺出害怕,這前後看不見人家,走了這段又看不見前邊的路,怎麼會不嚇人。
“站住!”突然一聲喊,來順嚇得一哆嗦,渾身的勁剎時洩了一半,肩上的錢搭子“啪”地扔到地上。他急俯身去拾,卻又聽到一聲喊:“別動。”來順張惶張恐,見眼前立著一人,長得並不強壯,臉上卻蒙著黑布,一把手槍指向他的臉,來順大駭,若對方無槍,是可以支架的,可卻有槍,在這荒無人煙處,死了還不是白死,屍首都會給狼吃掉的。
來順只覺得心、腮、脖子、雙肩、腿都一節節地收縮,一股冷氣沿著腳心往上湧,木木地發呆了半晌。心中越怕,就越發盼找回自己的槍,若有槍在手,早早地捏在手裡,沒等那人逼近,就打過去,是不怕鬍子劫匪的,但偏沒有,來順只好閉上眼睛,並不作聲求那人寬恕,橫下一條心來,等那人把自己打死。這樣呆了片刻,心裡終是不甘,再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偷眼看那人手中的槍,還未看清,就被發覺,蒙面鬍子抖著手喝:“把頭低下,轉過臉去。”
來順轉過身。
那人又喝:“往前走,不許回頭。”
來順便一門心思往前走,心說那人想必也是膽怯,要在背後下黑手的,從此邵家溝再沒有來順,人命如紙,說死竟不知會死在幾時,想到悲哀處,有心落淚,又想我是漢子,何必做女人般哭啼,就又忍住,繼續往前走,走過大約有百多米,始終沒聽見槍響,來順奇怪,放緩了腳步傾聽,並不聞有半絲動靜,他大著膽回過頭去,哪裡有什麼人,疑心是夢,掐掐大腿,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