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了銀色,樹葉於是斑駁地閃亮,我和她就是那樣簡單地走出房子,然後分手,回到各自的空間裡。我知道這只是我的美好的記憶,可惜美好有時只能是憑空想像出來的。
接下來的時光,我陷入了低谷。布薩維也有好長時間不見了,什麼也沒說就走了;而寶貝的聲音就像一個魔咒,已經沁入我的身心,當我坐在地上畫素描,耳朵裡就會充溢著她的聲音,然後筆下就全是她零零碎碎的影子,然而卻總是不能叫人滿意。於是,我畫一張,就扯去一張,再畫,再扯……她是我的福音,此刻卻成了我的夢魘,我知道我逃不脫的。
於是,我就又出現在酒吧裡。聽她唱歌,真是令人著迷。我知道她在向調酒師打聽我,好像她不說話,我也能聽到她的聲音。果然,她向我走來,高挑的我在她碧青的眼睛中放出異樣的光彩。我們相互望著,好像是為了補償這許久的未見,她將我的手拉向她,然後放在她柔軟的腰肢上,貼近我,再近些,於是我們緊緊地擁吻……
我為她斟了一杯酒,同時也感受到斜前方傳來的冰冷。他坐在那裡,不帶一絲感情地看著我們,卻分明讓人感受到壓力。可是我們都沒有理會他,讓他的壓力見鬼去吧。
她微笑著說:“我知道我的脾氣不好,我不好,我自以為是,不過,你好像理解我。”她伸出手溫柔地撫摸我的面頰,整理我的髮絲。
激情,無邊無盡的激情讓我們遺忘了世界……閒適的一夜過去了,喧囂遠離我們,白光透過窗子,照在我們激情燃燒後的身體上,一種幸福在蔓延,床上彌散著她誘人的香水味。我和她又神奇地和好了,我們每天都在一起,因為我們彼此喜歡。
終於,我在街上又遇到了布薩維,她的衣著都沒有變,只是她身邊的人變了——在她身邊的是一個很不羈的黑人男子。她居然假裝不認識我,只是說我讓她想起了一個人。我們說著彼此才會懂的暗示,但也只能匆匆別過。我的心裡說不出是什麼滋味。
回到家裡,我看到牆上的小黑板上以前我寫的“In my heart ;I am a gentleman(在我的內心,我是一個紳士)”,失神地笑了笑,走到畫架前,將剛具雛形的布薩維的畫像塗花了,畫布上就只是一片蒼茫的白色。有時候就是這樣,什麼也不必說,只要按自己的心情去做就好,而這畫布就是我的心情。
'小說'女孩(三)
她終於告訴我他是一個什麼樣的人,我們在排練間裡,看到他正在為模特擺造型,但同時他也會拂拂這個的髮絲,摸摸那個的臉蛋,雖然很猥瑣,但是沒有哪個女孩站出來反對。她告訴我,他在監視她們,他監視這裡的每一個人,甚至於我。他是個很危險,也很狡猾的人,她讓我認清他,不要再陷進去了,太危險了。
她的神色轉為憂鬱,原來,他一直在壓迫著她,還不僅僅是監視這麼簡單。她擔憂地搖了搖頭,說:“你是鬥不過他的,再下去就危險了。”
我學著她的語氣,微笑著說:“誰在乎呢?”
她卻很認真地望著我,鄭重地說:“我在乎!”
雖然我們的關係又近了一層,可是我的狀況卻越來越差了,我甚至根本就沒有作品。還好布薩維回來了,坐在鋼琴前,為我彈了一首她的新作品,是一首深沉中不乏亢奮和震盪的曲子。我對她說:“這是你的作品?那你的風格變了。”
“喜歡嗎?”
“非常喜歡。”
接著我就向她訴說了我的狀態,然後我長長地嘆了口氣,真不知這樣的狀態會持續多久。
她溫和地鼓勵我:“努力吧!”
我報以微笑,望著她的眼睛說:“我會的。”
可是人生常常會事與願違,我發現時常會有人跟蹤我,好像預示著危險就要來到了。而且她也開始不理睬他了,好像我們要力圖擺脫他的束縛。
在浴室裡,她端著杯酒,彷彿若有所思:“他就是喜歡控制女人,算是我遇上的最倒黴的事情了。我知道他們是不會放棄我的,所以我會拒絕他們……但是我知道他們還會再來的,我知道的……”她自顧自地點著頭,喝盡了杯子裡的酒。我站在離她不近的地方,看著她,有些懷疑她是醉了。
我取出浴巾,將赤裸裸的她包起來,然後抱著她走進臥室。她在我的懷中發出呵呵嗚嗚的含混不清的聲音,像個孩子。我將她輕輕放在床上,然後就走了。我知道今夜她需要安然入睡,而不是我的陪伴。
黑夜遲遲不肯降臨,可我們卻只是黑暗中的精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