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啟白,神必有應。神欲白嘉祐,亦令小女出見。以為常也。其後嘉祐家人有所適,神必使陰兵送出境。兵還,具白送至某處。
其西不過河陽橋。(出《廣異記》)
唐代開元年間,張嘉祐任相州刺史,刺史的住宅一直鬧鬼。張嘉祐剛搬進去不久,便有鬼魂在他家徘徊,受盡了驚擾。張嘉祐並不害怕。一次,聽說西院小廳的陳設及食物又被鬼弄得一塌糊塗,他便趕過去察看。這時,見到了一位陌生女子。張嘉祐問女子是哪裡來的神仙,那女子說:“我是南北朝時北周已故大將軍——相州刺史尉遲府君的女兒。我家有莫大的冤屈,想向大人陳述。”張嘉祐說:“我應當恭恭敬敬地聆聽。”他進屋有頃又走了出來,剛換上官服,儀表堂堂,目光也顯得高遠有神。那女子先上前向他致禮,他請女子入坐後,問道:“你生前為賢德之人,死後應作賢明之鬼。可你總在昏暗的夜晚胡鬧,嚇得孩子不敢動彈,結果使全州的人都稱這裡為凶宅,這樣做你還有什麼正直善良可言呢?”那女子說:“從前北周將盡,被楊堅篡奪政權。我等愧為周室舊臣,怎忍社稷如此崩潰?所以想保全為臣的氣節,率先倡導忠於舊制之大義,寄希望於挽救將亡之國,使宇文太祖開創的大業得以延續。韋孝寬也是西周的舊臣,不但未能響應我父的倡導而行動,反被楊堅用官祿收買,死心踏地為之效力。我們一州軍民,抵擋天下累戰皆捷的兵馬,儘管精誠團結,浩氣貫天,但全國竟無一人援助,相州城很快就陷落了。我們被滿門殺害,全家六十多口人的遺骨,就埋在這廳下面。時間越長,幽怨越重,想將它化解卻不可能。我們早就想向人訴說,然而那些人都被我們嚇死了。有冤無處訴,就這樣一直等到現在。今天,幸遇大人垂憐顧視,實在是感激不盡。如果我們這些沉年遺骨不被拋棄荒野,我們這些幽魂能得到個棲身之處的話,我們便會把死的那天當成自己生日的。”張嘉祐應允下來。幾天之後,他令人掘出遺骨,禮葬於廳後,並將那廳堂改成了廟。每年過年時都要祭祀並祈禱一番。張嘉祐有個八九歲的女兒,家裡人有什麼事要問,就讓她進廟訴說,每次都能得到鬼魂的答覆。鬼魂想找張嘉祐說話,也讓她的小女兒出面。就這樣,她便習以為常。從此以後,張嘉祐家中有人出門辦事,那神靈必定派陰兵護送出門。陰兵回來後,都要報告送到什麼地方——當然,最西面也不能越過河陽橋。
卷第301 神十一卷第三百一 神十一
汝陰人 崔敏殼 張安 仇嘉福 食羊人 王晙汝陰人
汝陰男子姓許,少孤。為人白皙,有姿調,好鮮衣良馬,遊騁無度。常牽黃犬,逐獸荒澗中,倦息大樹下。樹高百餘尺,大數十圍,高柯旁挺,垂陰連數畝。仰視枝間,懸一五色彩囊,以為誤有遺者,乃取歸,而結不可解。甚愛異之,置巾箱中。向暮,化成一女子,手把名紙直前,雲:“王女郎令相聞。”致名訖,遂去。有頃,異香滿室,漸聞車馬之聲。許出戶,望見列燭成行。有一少年,乘白馬,從十餘騎在前,直來詣許曰:“小妹粗家,竊慕盛德,欲託良緣於君子,如何?”許以其神,不敢苦辭。少年即命左右,灑掃別室。須臾,女車至,光香滿路。侍女乘馬數十人。皆有美色,持步障,擁女下車,延入別室,幃帳茵席畢具。家人大驚,視之皆見。少年促許沐浴,進新衣,侍女扶入女室。女郎年十六七,豔麗無雙,著青袿襡,珠翠璀錯,下階答拜。共升堂訖,少年乃去。房中施雲母屏風,芙蓉翠帳,以鹿瑞錦障暎四壁。大設珍餚,多諸異果,甘美鮮香,非人間者。食器有七子螺、九枝盤、紅螺杯、蕖葉碗,皆黃金隱起,錯以瑰碧。有玉罍,貯車師葡萄酒,芬馨酷烈。座上置連心蠟燭,悉以紫玉為盤,光明如晝。許素輕薄無檢,又為物色誇眩,意甚悅之。坐定,許問曰:“鄙夫固陋,蓬室湫隘,不意乃能見顧之深,歡忭交併,未知所措。”答曰:“大人為中樂南部將軍,不以兒之幽賤,欲使託身君子,躬奉砥礪。幸過良會,欣願誠深。”又問:“南部將軍今何官也?”曰:“是嵩君別部所治,若古之四鎮將軍也。”酒酣嘆曰:“今夕何夕?見此良人。詞韻清媚,非如聞見。”又援箏作飛鴻別鶴之曲,宛頸而歌,為許送酒。清聲哀暢,容態蕩越,殆不自持。許不勝其情,遽前擁之。乃微盼而笑曰:“既為詩人感帨之譏,又玷上客掛纓之笑,如何?”因顧令撤筵,去燭就帳。恣其歡狎,豐肌弱骨,柔滑如飴。明日,遍召家人,大申婦禮,賜與甚厚。積三日,前少年又來曰:“大人感愧良甚,願得相見,使某奉迎。”乃與俱去,至前獵處,無復大樹矣。但見朱門素壁,若今大官府中,左右列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