亂哭,莫知其由。既後半年,夜晦冥,爽列燈於奧,方寢心動,驚覺。又見前鬼在床,爽神迷,倉卒復刎之,斷去。閨中亂喧,次女又斷腰矣。舉家惶振,議者令爽徙居,明鬼神不可與競,爽終不改。明年又見,卒殺三女。而親友強徙之他第,爽抱疾亦卒,果如蟬言。後有華嶽道士褚乘霞,善驅除,素與爽善,聞之而來。郡以是宅兇,廢之。霞至獨入,結壇守。其日暮,內聞雷霆,搜尋及明,髮屋拔木。道士告郡,命鍬鍤,發堂下丈餘,得古墳,銘曰“卓女墳”。道士說,宵中,初有甲兵與霞戰,鬼敗而潰散。須臾,有一女子,年二十許,叩頭謝,言是卓女郎。霞讓之,答曰:“非某過也,宿命有素。值爽及女命盡,且不修德,而強梁誣欺,自當爾。”乘霞遂徙其墳,宅後不復兇矣。
(出《通幽錄》)
永泰年中。牛爽被任命為廬州別駕,將要去上任。他有個乳母騎驢磨破了大腿。一年多了生了瘡也沒好。一天早上,苦於腿瘡的搔癢,就抓撓幾下,瘡象個蟲子的形狀,忽然有幾隻蟬從瘡中飛出來,停在庭院中的樹上哀叫到夜晚。家中讓巫師卜算這事。有個女巫,很精通神鬼之道,巫師對著樹咄咄訓斥,人們問她,她回答說:“看見一個鬼,穿戴著黑色衣帽,站在樹枝上。用手指著蟬傳過話來:‘東堂下面,是我居住的地方,供奉我就能得到福,欺負我就會有禍降臨到三個女兒身上。’女巫又說:”黑衣人是灶神。“牛爽不信,用網捉住蟬殺死了它,趕走了巫師。後來一年多沒有變故。牛爽有三個女兒在閨房中,夏天月夜關門在家,牛爽忽然發覺前床有一具很大的屍體,白衣覆蓋僵臥在床。牛爽非常害怕,偷偷告訴了他的妻子。妻子見了也很害怕。牛爽曾儲存一把寶劍,偷偷拿出來刺殺鬼。劃地一下被裡發出大聲驚叫,等點亮燈火鬼就消失了。可是閨中長女的腰已經斷了,血流滿地,牛爽驚訝悲痛,舉足失措。一家大小亂哭,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以後半年,夜裡昏暗,牛爽掌燈在屋子的西南角,剛剛就寢,心中一動有了警覺,看見以前的鬼又在床上。牛爽神迷不清,又揮劍刺殺。閨閣中混亂喧譁,次女又腰斷了。全家驚惶失措,議論的人讓牛爽搬家。
鬼神不能跟它爭勝,牛爽始終不變。第二年鬼又出現了,殺死了三女兒。親友們強行他搬了家。牛爽也染病死了,果然象蟬說的那樣。後來有個華山道士褚乘霞善於驅除鬼,一向同牛爽友善,聽說了這事就來到了這個州郡,這個郡的人以為這個宅子不吉利。要廢掉它。褚乘霞到了這裡單獨進去,設壇守護。那天晚上,聽到裡邊雷霆大作,搜尋交戰。等到天亮,廢掉屋子,拔掉樹木。道士告訴州郡,讓用鐵鍬挖開堂下一丈多深,找到一座古墳,墓銘寫道:“卓女墓。”道士說,剛到半夜有甲兵和他戰鬥,鬼敗而潰散。一會兒有個女子,年齡約二十左右,叩謝說她是卓女。乘霞責怪她,她回答說:“不是我的過錯,命運如此,恰好該牛爽和女兒命到頭了,並且不修德行而蠻橫欺詐,自然該這樣。”乘霞就遷走了她的墳,宅子後來就不再兇了。
李 鹹
太原王容與姨弟趙郡李鹹,居相衛間。永泰中,有故之荊襄,假公行乘傳。次鄧州,夜宿郵之廳。時夏月,二人各據一床於東西間,僕隸息外舍。二人相與言論,將夕各罷息,而王生竊不得寐。三更後,雲月朦朧,而王臥視庭木。蔭宇蕭蕭然,忽見廚屏間有一婦人窺覘,去而復還者再三。須臾出半身,綠裙紅衫,素顏奪目。時又竊見李生起坐,招手以挑之。王生謂李昔日有契,又必謂婦人是驛吏之妻,王生乃佯寐以窺其變。俄而李子起就婦人,相執於屏間,語切切然。久之,遂攜手大門外。王生潛行陰處,遙覘之。二人俱坐,言笑殊狎。須臾,見李獨歸,行甚急,婦人在外屏立以待。李入廚取燭,開出書笥,顏色慘悽。取紙筆作書,又取衣物等,皆緘題之。王生竊見之,直謂封衣以遺婦人,輒不忍驚,伺其睡,乃擬掩執。封衣畢,置床上卻出。顧王生且睡,遂出屏,與婦人語。久之,把被俱入下廳偏院。院中有堂,堂有床帳,供樹森森然。既入食頃,王生自度曰:“我往襲之,必同私狎。”乃持所臥枕往,潛欲驚之。比至入簾,正見李生臥於床,而婦人以披帛絞李之頸,咯咯然垂死。婦人白麵,長三尺餘,不見面目,下按悉力以勒之。王生倉卒驚叫,因以枕投之,不中,婦人遂走。王生乘勢奔逐,直入西北隅廚屋中。據床坐,頭及屋樑,久之方滅。
童隸聞呼聲悉起,見李生斃,七竅流血,猶心稍煖耳。方為招魂將養,及明而蘇。王生取所封書開視之,乃是寄書與家人,敘以辭訣,衣物為信念。不陳所往。但詞句鄭重,讀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