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士鄭賓於說,他曾經客遊河北,有一個村正剛死了妻子,沒有入殮。日暮時分,兒女們忽然覺得有樂聲漸漸接近,來到庭院時,那屍體就動彈了。等到樂聲進了屋,就象縈繞在樑棟之間,屍體便起來跳舞。樂聲又出去了,屍體就倒下了。不一會兒屍體出了門,隨樂聲而去。這一家又驚又怕。當時天黑,也不敢出去尋找追趕。一更時分,村正剛回來,知道了此事,就折了胳膊粗的一根桑樹枝,帶著酒勁大罵著到處尋找。他走進墓林,大約走了五六里,又覺得樂聲在一棵柏樹上。等到走到樹前,樹下有熒熒的火光,屍體正舞呢。村正掄棒就打,屍體倒下去,樂聲也停止了。於是他揹著屍體回來。
僧弘濟
醫僧行儒說,福州有僧弘濟,齋戒精苦。嘗於沙岸得一顱骨,遂貯衣籃中。歸寺數日,忽眠中有物齧其耳,以手撥之落,聲如數升物,疑其顱骨所為也。及明,果墜在床下,遂破為六片,零置瓦溝中。夜半,有火如雞卵,次第入瓦下,燭之,弘濟責曰:“爾不能求生人天,憑朽骨何也?”於是怪絕。(出《酉陽雜俎》)
行醫和尚行儒說,福州有一個叫弘濟的和尚,認真齋戒,精心刻苦。他曾經在沙岸上拾到一個顱骨,就把它收藏在衣籃中。回到寺裡幾天,忽然在睡覺的時候有東西咬他的耳朵。
他用手把那東西打落,聲音象幾升東西落地那樣重。他懷疑是那顱骨幹的。等到了天亮一看,顱骨果然掉到床下。於是他把顱骨打碎成六片,散放在瓦溝中。夜半時分,有雞蛋大的火球,依次進入瓦下,用蠟燭照著它,弘濟責怪道:“你不能在人間求生,憑著一塊爛骨頭能怎樣!”於是怪物就絕跡了。
金友章
金友章者,河內人,隱於蒲州中條山,凡五載。山有女子,日常挈瓶而汲溪水,容貌殊麗。友章於齋中遙見,心甚悅之。一日,女子復汲,友章躡屣企戶而調之曰:“誰家麗人,頻此汲耶?”女子笑曰:“澗下流泉,本無常主,須則取之,豈有定限?先不相知,一何造次!然兒止居近裡,少小孤遺。今且託身於姨舍,艱危受盡,無以自適。”友章曰:“娘子既未適人,友章方謀婚媾,既偶夙心,無宜遐棄。未委如何耳?”女曰:“君子既不以貌陋見鄙,委焉敢拒違?然候夜而赴佳命。”言訖,女子汲水而去,是夕果至。友章迎之入室,夫婦之道,久而益敬。友章每夜讀書,常至宵分,妻常坐伴之,如此半年矣。一夕,友章如常執卷,而妻不坐,但佇立侍坐。友章詰之,以他事告。友章乃令妻就寢,妻曰:“君今夜歸房,慎勿執燭,妾之幸矣。”既而友章秉燭就榻,即於被下,見其妻乃一枯骨耳。友章惋嘆良久,復以被覆之。須臾,乃複本形,因大悸怖,而謂友章曰:“妾非人也,乃山南枯骨之精,居此山北。有恆明王者,鬼之首也。常每月一朝,妾自事金郎,半年都不至彼。向為鬼使所錄,榜妾鐵杖百。妾受此楚毒,不勝其苦,向以化身未得,豈意金郎視之也。事以彰矣,君宜速出,更不留戀。蓋此山中,凡物總有精魅附之,恐損金郎。”言訖,涕泣嗚咽,因爾不見,友章亦悽恨而去。(出《集異記》)
金友章,河內人,隱居在蒲州中條山,共五年。山中有一位女子,容貌非常美麗,常帶著罐子到溪邊打水。金友章在屋裡遠遠望見那女子,心裡很喜歡她。一日,女子又到溪邊打水,金友章輕步開門調情說:“誰家的美人打水這麼勤!”女子笑著:“澗下的流水,本沒有主人,需要就來取,哪有什麼一定之限!你以前也不認識我,多麼冒失!我就住在附近,從小失去父母,現在暫且託身住在姨母家裡,受盡了艱難,自己沒有嫁人。”金友章說:“娘子既然沒有嫁人,我正在謀求婚姻,和你婚配是我的夙願,你不應該遠嫁,不遠嫁可以嗎?”女子說:“您既然不嫌我長得醜,我哪敢拒絕?但是要等到了夜晚我才能來成全好事。”說完,女子汲水離去。這天晚上,她果然來了。金友章把她迎到屋裡。夫妻之道,時間越久越互相尊敬。金友章每夜讀書,常讀到半夜,妻總是伴著他。如此半年了。一天晚上,金友章照常捧卷閱讀,而妻不坐下,只佇立在那裡侍候她。金友章問她怎麼了,她說的是別的事。金友章就讓她睡覺。妻說:“你今晚回房的時候,千萬不要拿蠟燭,這就是我的萬幸啦。”後來金友章拿著蠟燭回屋上床,見他的妻子原來是一具枯骨。金友章惋惜嗟嘆了好長時間。又用被蓋上了。不一會兒,就恢復了本形,於是她特別害怕,對金友章說:“我不是人,是山南的一個枯骨精,住在這山北面。有個叫恆明王的,是鬼的首領,平常每月要朝見一次。我自從嫁給你,半年都沒到他那去了,剛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