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地溜著。這些人都聽他的,他不言語,什麼事也定不了。十四隻眼睛望著他那張大白臉,等著他拿主意。肅順停住腳步,轉身對眾人說:“我看用不著在他身上費心思!他願意來就來吧,難道還怕他不成?咱們是奉了懿旨的顧命大臣,又不是假牌的。他鬼子六要是個懂事的,那就乖乖聽咱們的話,這是他的便宜。他要是依仗位尊,和咱們胡攪蠻纏,可別怪肅六無情,我定要按王法整治他!”“說得對!”杜翰忙溜鬚說:“中堂說得就是有理。怕他什麼?他敢不遵先帝的遺命嗎?我們是顧命大臣,贊襄一切政務。這一切之中,包括著兵、刑、工、吏、戶、禮。要把咱惹急了,皇上他二大爺也不行。惱一惱把他的王位拿掉,看他老實不!”
杜翰是大學士杜受田之子。杜受田是咸豐的老師,在杜受田的授意下,咸豐才得以爬上皇位。咸豐為報答老師的恩情,在杜受田死後,破格起用杜翰。從一名編修,一直提拔到軍機處,當了權攝軍政的軍機大臣。臨終時,又委他為顧命大臣。杜翰是肅順的好幫手,言聽計從。所以,他順著肅順的意思,比誰咋唬得都兇。
端華是肅順的四哥,他們是同父異母的弟兄。別看端華承襲了他爹的王位,但在才幹上、謀略上,比肅順差之千里,是個地地道道的大草包。當然,他們哥倆的想法是一致的。聽了肅六的話,他也轉變口吻說:“可也是!他願意來就來唄,我看他是河溝裡的泥鰍,掀不起多大風浪!”
三天後,肅順接到一連串的稟報。軍機處接到宗人府轉遞“和碩恭親王”府長史諮文,通知恭親王自京起身的日期。大常寺接到王府司儀長的諮文,以恭親王叩謁梓宮,通知預備祭典。內務府接到諮文,要求為恭親王及其隨從人員,代辦公館。行營步軍統領衙門接到諮文,通知恭親王行程,派兵警衛。
八大臣對此大為不滿。端華大叫道:“鬼子六耍的什麼名堂,擺什麼譜,抖什麼威風?”載垣也不滿地說:“可不是嘛!我還是親王呢,沒工夫理他!”
肅順大笑道:“你們都是婦人之見,看不透恭老六的意思來。他就剩下這點兒威風了,這叫跟咱們賭氣。除此之外,他還有什麼膿水?我說呀,就答覆他的要求。甚至比他要求得更好,叫他看看咱顧命大臣的度量。來人哪!”侍從人員趕緊走進來請安:“伺候中堂。”肅順道:“通知內務府、太常寺、步軍統領衙門和宗人府,一定要接待好恭親王。禮儀要隆重,供應要豐盛,伺候要周到。否則,我可不答應!”“是!”侍從轉身去了。
端華不解地看著肅順,問道:“老六,你耍的這是啥名堂,幹嗎對他這麼優待?”肅順冷笑道:“君子鬥志不鬥氣。四哥,你就瞧好吧!”
第八十九回 恭親王叩謁梓宮 巧安排叔嫂密議
多猜忌,把眼擠,
你騙我,我弄你。
都為損人利自己,
虛偽狡詐好卑鄙。
顧命八大臣對恭親王叩謁梓宮的事,怕得要死,恨得要命,但又無法阻攔,只好見機行事。
恭親王來行在的訊息,迅速在承德傳開,引起巨大震動。人們交頭接耳,議論紛紛。一親一貴,旗鼓相當。究竟誰勝誰敗,成了議論的中心。
八月初一清晨,以顧命八大臣為首的王公親貴,文武大員,都在接官廳等候著。
時間不長,但見塵頭大起。二百鐵騎當先開道,後面是親兵、侍從、宮監和王府的隨員。當中是一輛八匹馬拉的華蓋車,後面還是馬隊。浩浩蕩蕩,聲勢驚人,恭親王坐在車裡,焦急地往外看著。車駕停住後,他從車裡走下來。
肅順頭一個來到面前,把手一揚,說道:“老六,路上辛苦了。”恭親王見肅順這種大大咧咧的樣子,心中著實不快。為了顧全大局,只好忍耐。他忙笑著拱手道:“您才辛苦呢!”接著,眾人都過來打招呼,不親假親,不近假近。
肅順陪著恭親王,先到軍機直廬休息。載垣道:“你來得可夠快的。承德府剛接著滾單,你就到了。”“是啊!我怕誤了二七殷奠禮,昨晚二更天就從灤平起身了。沒誤了吧?”“沒有,沒有,就等著你呢!”這時,惇王奕淙、醇王奕譞也到了。兄弟三人相見,寒暄了一陣兒。
鴻廬寺的官員,在門外向肅順請示說:“回中堂的話,殷奠禮的時刻到了。是按時呢,還是拖延一會兒?”肅順道:“人都到齊了,按時進行吧!”於是,眾人都站起來,換了孝服,向澹泊敬誠殿走去。
澹泊敬誠殿停放著咸豐的金匱。青紗白幔,素蠟銀燈,佈置得極其肅穆。在哀樂聲中,肅順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