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問她:
“還有沒有紅棗?不然,幫我舀一點湯也好?我又不撐了,我想吃一點東西。”
“好啊,我幫你舀,不過你可小心別被雞骨頭噎到!”
她提醒他,但是他果然還是被雞骨頭噎到了。
他硬是在那裡耗到筵席送出最後一道水果才肯離開,而那一個女人和那一票男人,也才一起簇擁著往街的另一邊走了。
在走回旅店的小巷裡,他這才好像回魂清醒過來。
“今天晚上晚一點才睡吧,明天一大早,你就回臺北去了。”
他用力摟了她幾下,那份依戀不捨是完全真實的,只是他心裡明白,對另外一個女人的牽掛還是在心頭縈繞不去。
可倪失去了歡愉的笑容,喃喃說道:
“再晚睡,天都是要亮的!我走了以後,你要做什麼呢?”
“我?當然是工作囉,我是來這裡出差的!難道這還有什麼不能確定的?”
他失笑起來,又用力摟了她一下。他當然知道她在擔心什麼,只怪自己看見花紗的那一剎那,他太不懂得掩飾自己。即使是現在摟著自己的未婚妻,他都不能抑制地揣想著花紗再度在小鎮出現的理由。
她是為他而來嗎?
可倪明天一大早就走了。
花紗看見他和可倪在一起,會怎樣想呢?
可倪看見他盯著花紗發愣,又會怎樣想呢?
又,花紗為什麼要和那群粗魯的男人喝得爛醉?她究竟有沒有看見自己?
可倪一早走了之後,他是不是要去找花紗?
……
他不斷地在和可倪談話的間隙中反覆想著這些問題,他的腦袋真是混亂極了。
夜裡,他和可倪又做了愛,她抱緊他睡到天亮。
“愈晚睡,天亮來得愈快。”
可倪很惆悵地離開了他的懷抱,站起身去梳洗,然後,在車站和他依依離別。
她的眼神告訴他:
“我走了以後,你會不會去找那個漂亮的女人?”
他是完全會意的,只是對她講:
“我這大半輩子可能都要出差,到處去拯救地球的每一個角落。我們得很努力地去適應這種生活,嗯?”
她明白,對整個人生來講,她擔心的,是一件狹義的事,而他告訴她的,才是一個廣義的真理和事實。她承認她必須得接受,所以,她噙著淚光、含著笑意,離開了他。
他離開了月臺,去做他的水質取樣。
到了晚上,他洗乾淨了身體,換了清潔的衣服,一身清爽的香皂味。他很想用一碗速食麵來解決自己。可是,他終於是忍不住地奪門離開了冷清清的旅舍,來到人聲沸騰、酒氣沖天的大街上,穿梭在流水席之間去尋找那個熟悉的影子。
果然,她在那裡,又是被那群粗鄙的男人圍拱著,簡直,簡直就是一個陪酒的妓女似地……
他在心裡咒罵,知道自己十分嫉妒,十分吃味,也十分不屑。他不確定她是真的沒有看見他,還是故意將他視如無物。反正,他認為他在故意混跡在她看得見的地方,而她一點反應也沒有。
袁偉風忿然離去,併為自己沒有趨前去找她而感到驕傲。
但是,第三天晚上,他徹底失敗了,在她又要隨著那幫人離去的當兒,他攔下了她,就好像一個綠巾罩頂的丈夫當場逮到了他出牆妻子那樣憤慨。
“你跟我走,我有話要問你!”
他怒氣衝衝抓著她的手臂,霸氣地下命令。
花紗用一種滑稽透頂的表情深凝著他,破口大笑了一陣,然後抬起她因喝醉而虛軟失控的手肘對那票人說:
“你們就先走吧!這個人說他有話要問我,我倒要聽聽他要問我些什麼!”
一個像是帶頭老大的、四十多歲的男人皺眉獰目,粗聲粗氣的問:
“他是什麼人?你認識他?”
“不干你的事!你回去抱你老婆去!去呀!都回去!別再煩我!”
她用力推開那個男人,非常不耐煩地。男人們沒轍,一起走掉了。
她又回覆臉上那抹輕蔑滑稽的笑意,漫不在乎地揚臉問他:
“問哪!人都走了,你要問什麼,本姑娘洗耳恭聽、逾時不候!”
袁偉風愈瞧愈有氣,脫口便罵:
“我一直認為你不是很隨便的女人,但是看來我是走了眼了!”
“嘿,這是什麼問題?我可沒辦法回答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