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席的方書達感念於高懷遠幾個月之前對他的幫助,要不是高懷遠冒死出去勸他的話,這會兒保不準他已經屍骨早寒了,而且事後還幫他在史彌遠面前說項了不少,才使他得以脫罪,沒有升官,起碼也沒有捱揍,繼續留在京師裡面當他的步軍司都指揮使,所以現在的方書達對高懷遠可以說是感激不盡,一看到他喝的臉紅脖子粗回到桌子前面,便連忙給高懷遠佈菜,並且讓內侍給高懷遠趕緊送醒酒湯。
“早聞高大人好酒量,今日一見果真不假,來來來,趕緊吃點東西,這麼喝下去的話任誰也撐不住呀!”
方書達一邊給高懷遠忙活著佈菜,一邊讚許道。
但是其他人可就不這麼看了,像夏震這些人這段時間對高懷遠的飛昇可以說有點眼紅不過,他們現在官已經升到了頭了,想要再升一級都難得要死,可是卻眼睜睜看著高懷遠從一個小小的侍從,三年間便飛昇到了五品大員上,如何不讓他們羨慕呢?
於是這幫人這會兒動了歪腦筋,一邊連誇高懷遠酒量厲害,卻又一邊紛紛起來對高懷遠敬酒,高懷遠心道這幫孫子真是損到家了,居然趁機打衰雞,想要將他當場灌翻讓他出醜,於是連忙起身推讓,但是這幫傢伙不依不饒,說什麼他們都是身為武將,豈能不好好痛飲一場,拉著高懷遠無論如何都要接著喝下去。
如此一來方書達站在了高懷遠一邊,主動攔住了這些人,和他們對飲了起來,高懷遠一碗醒酒湯喝下去,腦子便清醒了許多,眼看方書達架不住這幫人的狂轟亂炸,於是便也衝了上去,男人嘛!有時候喝酒也是一種比試,說什麼也不能弱了氣勢。
於是他們這一桌人漸漸的便成了大殿之中的焦點,一幫武將推杯換盞的比拼起來,聲音難免會壓住別人,他們的勸酒之聲很快便壓住了大殿裡面的其他人的聲音,一些文臣們扭頭望去,眼神中不由得流露出了鄙夷的神色,小聲罵道:“到底還是一幫粗鄙之人!”
可偏偏一個人的聲音就落在了正在勸夏震酒的高懷遠耳中,於是高懷遠立即來了氣,端著酒壺便找到了那個小聲罵他們的文官,低頭看了一下認識這廝,居然腦子裡面靈光一閃,想起了這個人他曾經見過,而且對這個人的印象頗深,原來這廝正是好多年前,曾經到襄陽趙方那裡,告他了一個黑狀,以至於最後趙方將他貶回了大冶老家的那個姓錢的傢伙,他到了臨安之後,忘了這個人,而且也沒和此人有何聯絡,故此直到現在才見到這個傢伙。
這一下算是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了,想當年這廝不過是一個小官,卻跑到襄陽替那個被高懷遠所殺的周縣尉說項,以至於讓高懷遠不得不中斷了軍旅生涯,被趕回了大冶縣去,沒成想這個時候會在這個大殿裡面碰到這廝,這一下高懷遠不能放過這廝了。
於是高懷遠來到他的面前,一臉笑意的說道:“錢大人請了,不知錢大人可否還認得在下呢?”
這個姓錢的傢伙以前也算是史彌遠一黨的人,但是這傢伙有些迂腐,而且不太討人喜歡,所以後來便被史彌遠弄到了集英殿裡面當了個編撰,等於是給他了個閒差,就這麼供了起來,成了個無人問津的閒人。
他以前因為親戚周縣尉被殺的事情,專門跑了一趟襄陽,要整死高懷遠為周縣尉報仇,但是最後因為趙方的維護,只是將高懷遠逐出軍中,趕回了大冶老家拉倒,使他只能悻悻的返回了都城。
這麼多年過去之後,這個姓錢的傢伙早已風光不再,這兩年來,更是聽聞了高懷遠的事情,對於高懷遠如此飛黃騰達的境遇頗為不忿,覺得高懷遠走了狗屎運,今天看著高懷遠和眾人推杯換盞甚是拉風,所以忍不住罵了一聲,他哪兒料到高懷遠居然是個順風耳,一下聽到了他的這句罵人的話,居然扭頭就找上了他,還一下認出了他,當即老臉便成了豬肝色。
他即便是迂腐一些,但是也不代表他傻呀,現在高懷遠是京城裡面什麼人,他自然清楚,而且人家已經是五品大員了,官職還高於他一級,更是史相和聖上跟前的紅人,他哪兒得罪得起呀!
於是趕緊一臉尷尬的站起來抱拳給高懷遠見禮:“下官當然還記得高大人,多有得罪,還望高大人多多見諒!”
高懷遠裝迷糊道:“咦?我倒是忘了錢大人何時得罪過我了!倒是剛才我聽到錢大人說我等武夫粗鄙,不知道可是聽錯了嗎?”
高懷遠故意今天要整一下這個姓錢的傢伙,直接將他剛才小聲所罵的話大聲的說了出來,這一下夏震那幫人一聽可不幹了,他們都是武將出身,這廝罵武夫粗鄙,豈不是等於連他們一起罵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