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部分(2 / 4)

中央軍事政治學校第六期女生部受著嚴格的軍事訓練和政治訓練。與她同時受訓的二百多女同學中,有小姐、太太、生過三四個孩子的母親,還有母女兩代人,不少人是小腳,“她們穿著軍服,打著裹腿,揹著槍,圍著子彈,但是走起路來像鴨子似的一扭一拐”,然而她們是勇敢的新女性,都是犧牲了家庭享受和學校舒適生活而來到有著鐵一般紀律的軍事集團來受苦,來鍛鍊身體和精神的。謝冰瑩熱愛這樣的生活,“我們的生活是再痛快沒有了,雖然在大雪紛紛的冬天,或者烈日炎炎的夏季,我們都要每天上操,過著完全和士兵入伍一般的生活,但誰也不覺苦。”

1927年,她隨中央獨立師葉挺副師長率領的討伐楊森、夏鬥寅的革命軍西征,狂風、淫雨不能阻止她們前進,“只覺得明天就是暖和的晴日,血紅似的太陽,前面是光明的大道,美麗的花”,“平均每天至少要走八九十里路,晚上有時睡在一張門板上,有時睡在一堆稻草裡。”謝冰瑩說:“在這個偉大的時代裡,我忘記了自己是女人,從不想到個人的事,我只希望把生命貢獻給革命,只要把軍閥打倒了,全國民眾的痛苦都可以解除,我只希望跑到戰場上去流血,再也不願為著自身的什麼婚姻而流淚嘆息了。”這就是她那時高昂的精神境界。西征途中,她利用行軍與作戰的間隙,或在白天休息、晚上睡眠的時間,往地上一坐,把兩膝併攏一起當桌子,把她北伐途中的經歷,所聞所見所感,廢寢忘食地用火一樣的熱情急就成章,這就是她的成名之作——著名的《從軍日記》。

這些日記體、書信體的文章,表現了當時轟轟烈烈的偉大時代,反映了青年們的愛國熱忱,人民對革命的支援和擁護,表現了新時代女性的思想、感情及其艱苦的生活;她們從被封建鎖鏈捆得緊緊的家庭裡逃出,經過侮辱和痛苦、掙扎和奮鬥,從小腳到天足,然後“和男子站在一條戰線上共同獻身革命。”她把《從軍日記》投寄到武漢《中央日報》,副刊主筆孫伏園見到後極為興奮,就陸續把這組文章刊登在從1927年5月14日至6月22日的副刊上。《從軍日記》立即轟動了文壇,接著林語堂把它譯成英文,也在《中央日報》英文版上連載,後又有法、俄、日、朝鮮等文的版本問世,於是“”謝冰瑩“便名揚天下了。法國大作家羅曼·羅蘭曾向她致函,表示敬意祝賀。但這時,作者沒有在一片讚許聲中飄飄欲仙,她說:”我只覺得太慚愧,太恐懼,我生怕有負他們的熱望和讀者們對我的熱情,從此我對於文學由欣賞慢慢轉變到批評的態度,自己學習的態度愈來愈嚴肅了。“

謝冰瑩終在孫伏園和林語堂的慫恿、鼓勵和支援下,將這些文章結集出版。她雖然一直認為“那些東西不成文學”。而林語堂在序裡說:“自然,這些《從軍日記》裡找不出'起承轉合'的文章體例,也沒有吮筆濡墨,慘淡經營的痕跡;我讀這些文章時,只看見一位青年女子,身穿軍裝,足著草鞋,在晨光熹微的沙場上,……戎馬倥傯,裝束待發的情景。……或是聽見洞庭湖上,笑聲與河流上和應,在遠地軍歌及近旁鼾睡的聲中,一位蓬頭垢面的女子軍,手不停筆,鋒發韻流的寫敘她的感觸。”

1931年謝冰瑩寫過一篇《〈從軍日記〉的自我批判》,說這些文章“沒有系統”,“日記太少”,“雜文太多”,“沒有組織,沒有結構”,“談不上技巧”,“忽略了戰爭和民眾反抗統治階級及他們被壓迫的描寫”等等。但《從軍日記》在讀者中確實產生了巨大影響,它不僅在作者的生命史上留下了痕跡,而且攝下了歷史風暴的一個側影,作者那顆對民眾的愛心和對土豪劣紳、地主、軍閥的仇恨,還是表現得明明白白的。

後來,她在《怎樣寫〈從軍日記〉和〈女兵自傳〉》一文中說,要是當初沒有孫伏園、林語堂兩人的愛護和栽培,“我想也許不會走上寫作這條艱辛的道路”……還說,初次走上寫作道路,便懂得一個原財:“那就是沒有偉大的時代和社會背景,是不能寫出好的作品來的。”

像一場大夢,北伐革命失敗了,女生隊解散後,謝冰瑩拖著兩條跑腫了的腿,回到自己的家鄉。

她是瞞著母親去當兵的。一到家裡,母親就說:“一個女人怎麼好去當兵,和那些講自由的男人在一塊,還成什麼話?你破壞了我們的家聲,也有損於婆家的名譽,現在我要趕快把你嫁了……”

但是,這位經過革命和艱苦生活鍛鍊的堅強女子,是不會屈服的。她說:“這是一個關係我一生幸福的緊要關頭,我如果投降了封建勢力,那我的一生就完了!自從我受了革命的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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