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輪船穿霧撥浪啟航,載著醇厚的友情,載著她憧憬著的光明……這時間,是1918年。
二
輪船由湘江進入洞庭湖後,她翻來覆去想:假如到了上海,得不到陳組威先生的幫助怎麼辦?不怕,不怕流落。我有一雙手,能幹粗細活兒,有個肩膀,能挑百斤重擔。如果流落到鄉村,就給人家挖土、鋤草、挑擔、礱谷或種菜、管果樹;假如流落到城市,就幫人紡紗、繡花、縫衣、燒飯、洗衣,還可以教小學,教初中。好些重要的課程也擔得起,可惜四妹不跟我一塊兒出來;如果同四妹在一起,四妹能教音樂、體操,那麼整個學校的課,姐妹倆能包教下來,一對多好的夥伴啊!
她心事重重,記不清是怎樣換上由漢口到上海的大輪船的。在船上,她碰見了學校的一位女傭陳媽,正伴進一個教員回上海。陳媽一見黃彰,非常吃驚地大聲問:“大小姐,你怎麼跑出來的?校園、大門、學校的週週圍圍,全站著崗,鐵桶一樣把你圍困起來了,你是怎麼跑出來的?說也奇怪,你又沒犯事,為什麼讓那麼多人把你包圍起來?”
陳媽說著難過起來,“小姐,你真可憐,是你媽害了你,叫你受這樣的罪……”陳媽扯著衣角擦眼淚,也不斷給她擦乾淚水。船上的人都投以詫異的目光。陳媽從裡衣袋裡掏出兩塊光洋,塞在她手裡:“你沒有錢,在外面沒有熟人幫助是不行的。我這裡只有這一點兒,到了上海,再幫你十塊八塊的。”
真是慈愛的母親!她感動得無法形容。但怎麼能接受陳媽這來之不易的錢呢?推辭再三,陳媽怎麼也不依,硬塞給她,並領她到住在官艙裡的女主人房裡。哪知那位衣著華麗,像個官太太一般的教員反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