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寵、鄧懷、耿忠也一齊抱拳了,“誓遵衙內所諭……”鄧懷更大踏步行出,整齊了館驛內那十數名衙役。
驀地裡氣氛顯得無比壓抑,隨馬泰衝進來的那幫‘如狼似虎’的龍武廂軍士也緊攥著刀柄冒出了虛汗,他們一個個盯著當廳而立的萬人敵高寵,能從高寵眸子裡看到森冷的寒芒,似也能感覺到他散發出的殺氣!
嘯風口一役,高寵獨斬強賊數百首,威震河間,軍中更傳的他神乎奇神,所以這刻面對他的人壓力極大。
此外又說那安敬,就是侍衛馬軍副都指揮使宋惲都對其讚賞有加,必竟人家在嘯風口也立下了不世奇功。
馬泰不由苦了臉,面對這些樂壽的悍勇軍士他也不敢亂來,忙一舉手製止了手下軍士的妄動,道:“衙內,休要為難我等,馬泰只是奉命行事,你這般做法也令我等無從覆命,又說此間乃河間府所治,請衙內三思。”
他言下之意不啻於告訴安敬‘你別亂來,這裡可不是樂壽縣,而是河間府,鬧出事來你有幾顆頭夠砍?’
這刻安敬長身而起,淡然一笑,“虞候要是做不得主,請覆上鋒便可,常言道:抓賊拿贓,捉姦擒雙,家尊一身是傷,如何經得起折騰?想把他下到牢營中屈打成招?哼,斷無此理,誰指他通敵,本衙內倒想與他去皇后娘娘面前辯論一番,我安文恭乃安貞親子,父子同心,某一路護著娘娘出險境,難道也有通敵之嫌?”
馬泰見安敬態度強硬,更是猶豫了,真要動了刀兵他也怕娘娘怪罪了下來自已小命不保,蹙了眉瞅著安敬,半晌才道:“衙內果有膽色……某深為欽佩……”言罷他迴轉了身子,對手下一堆軍士中的兩個道:“你兩個速回軍司,稟明此間實情……請陸指揮使定奪……”派走了二人他倒當廳坐下了,僅只朝安敬一拱手。
安敬也撇了撇嘴,拱手道:“嘿,虞候小坐,高都頭你不妨陪虞候喝茶,本衙內去看看我父親的傷勢……”
……
“好逆忤,做反不成……”陸敬武猛的一拍茶桌,瞪圓了眼大喝一聲,“傳令下去,速拿叛賊安家父子……”
“且住……”下首處坐著的副都指揮使宋惲這刻出聲了,他沉著臉擰著濃眉道:“陸指揮,且請三思,安氏父子護駕有功,那安文恭更一路護鸞駕出得嘯風口,我等這番拿了他父子,娘娘若是責問又如何答對?”
陸敬武中等身材,年約五旬,頂盔貫甲,舉手投足間震的身上甲葉嘩啦啦的響,此刻卻是陰沉著臉,怒睜一雙三角眼,呼呼喘著粗氣,聽罷宋惲之言,先是哼了一聲,又道:“宋指揮,你如何糊塗了?非是那安貞通敵,還是我等龍武軍通敵不成?他不通敵遼人又如何喬裝出現在嘯風口?那嘯風口明明有強賊嘯聚,叵耐那安貞知情卻不先報,只待我等遇伏他卻假腥腥的來護駕,此人嫌疑重大,拿下了嚴刑侍候,定然實招……”
“陸大人可曾想過,安氏父子救駕之功屬實,娘娘逢兇遇險時,卻只寥寥數人在側,如何不感念他父子?”
陸敬武黑臉微紅,卻道:“那安貞奸詐,故作姿態罷了,卻想借此邀功,拿了他定罪,其它諸事自有太尉向皇后娘娘呈稟,你我不必操心,須知我等哪個不是拼了命周全娘娘?如今那安敬卻敢對抗侍軍,可見其早存異志,一併拿了問罪何錯之有?本官以為宋指揮多慮了,一切自有本官擔持,人來,隨本官親往館驛拿人。”
宋惲見勸言無效,心下不由一嘆,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分明是陸敬武要推卸他臨陣逃脫之責,唉……
這邊陸敬武點齊百數親軍趕往館驛的當口,安敬也趁機派出向鄭仕元大人求援的人進了河間府衙……
他假借往後堂看父傷的空檔讓跟來的耿忠出了館驛去府衙找鄭大人,除了找鄭仕元現在是沒法子了,至於說和侍衛馬軍鬧崩了翻臉只是嚇唬那個馬泰,安敬也沒有把握敢說高寵就會鐵了心跟著自已去‘造反’。
事實上自已詞鋒轉厲之後,高寵他們幾個明顯的一震呆住,倒是那喬裝的‘高軍士’配合了自已的戲。因此不難看出,高寵等人還是懾於朝廷淫威的,在他們的思想裡就沒有動過‘逆上’這心思,逆來順受慣了。
這讓安敬心裡很是鬱悶,這年月的人都是愚忠思想,象高寵這樣有名門傳承更自詡忠貞之士,更不會輕易背叛朝廷,他們信奉的是‘君叫臣死臣不敢不死,父叫子亡子不敢不亡’的愚忠愚孝,再一思忖,想在這時代拉起一支‘造反’的隊伍真也不易,只怕要走的彎路會很長,而眼前這一關如何過?卻須細細思量……
第8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