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夠進應天書院讀書,那也是早就過了解試的人。就連她的雙生哥哥李讓,也在她出海的那一年過了解試。他們,都是儒生。
不過,跟她親近的人,李靜看得是人,而不是死板的禮教,所以,她能隨心隨性的相處;對於朱說,她確實有好感,但是,畢竟是初識的人,瞭解也不多,加上她在朱說面前總覺得有那種文盲對上大家的矮一截的心態,就沒有辦法越過儒家正統這個禮教的外相直視朱說這個人,所以,她對朱說,是有些不能理解的防備的,偏偏,內心又因為七夕那一夜的談心而想親近對方,這就讓她變得矛盾了。大概也就是應了那句“關心則亂”。
要說,現在的李靜,倒真的沒想跟朱說發展出些什麼纏綿悱惻來,她本就不是那種感性的人,加上自己認為自己這輩子肯定沒有機會成親的。所以,即使對朱說有好感,即使想要主動親近他,即使想要得到他的認可,她面對朱說也能相處自如,沒有那種偶像劇言情小說所描述的結巴臉紅(臉紅有了,但是源於羞恥心,且是李靜自己無覺的)、心跳加速,李靜也絲毫沒有往男女之情這方面想。
但是,即使是這樣,李靜也是不想和朱說就此成為路人的。想到和朱說成為路人,李靜倒也沒有那種撕心裂肺的感覺,就是覺得委屈,覺得不甘,覺得骨鯁在喉。
情動的親吻
李靜是反應弧長,不太計較得失的人,但是,李靜畢竟也是二十一世紀轉生過來的人,這比她那個虛假的佛祖本生的身份更深、更真的影響著她,甚至可以說是,左右著她。
沒有道理嚥下這種骨鯁在喉的感覺,玩不了那種曖昧模糊、心照不宣的遊戲。
李靜搶下朱說手下越研越不成樣子的墨汁,開啟窗戶撒出去道:“就如你看到的,我是女扮男裝的。可是,我又不會纏著你,我自小被當做男孩兒教養,也不會在乎那種男女授受不親的禮教。我跟你相交,是因為佩服你的才學性情,與性別無關。
你也可以把我當做一個男子對待,實在覺得彆扭,那就當做晚輩對待,不都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嗎?雖然八歲的年齡之差做父子太小了點。但……但是,你們古人不都講究‘正名’嗎?所以,我已經是你的弟子了,你不能因為我恰巧是一個需要‘男女授受不親’的女子就疏遠我。
我以前是有些不學無術,不過,我保證,從今而後,我一定會努力學習的,科考雖然不可能,我會學到戚院長和劉夫子甚至其他那些對我心存偏見的同學認可的學識修養,不會為你的聲名抹黑。
你別不信我,我以前……我以前也(李靜此時想說我以前也是高考全省前十,是全國名校保送的準研究生,可是,這話,說不出來)……
總之,我其實不笨的,智商和理解力都沒有問題,李白不也是玩到十幾歲才開始沉下心來進山讀書嗎?我雖然不是他那樣的天才,可是,我一旦決定了的事,絕對會做到的。
所以……所以你不能現在裝作沒事一樣,然後轉身不理我。”
李靜說完,把硯臺拍在桌子上,上好的澄泥硯,被她震得從中間碎裂開來。
朱說聽著李靜語無倫次的話語,聽著硯臺擊在實木桌子上的聲音,看到那樣名貴的一方硯臺在李靜掌下碎裂,看著李靜臉上的惶急與強硬,雖然肉疼那方硯臺,但還是笑開來,不同於他平日矜持儒雅的笑,而是由內而外,眉眼唇邊都漾開笑容,伸手抓住李靜握著硯臺的那隻此刻本該酥麻稍後便會死疼的手輕輕揉著道:“抱歉,我剛才在想自己的事情,有些心不在焉了,你說了什麼?”
朱說在給她臺階下,那個總是一副端方儒雅、坦蕩正直的朱說,在用這種明顯耍賴的方式迴避著她剛才吼出的她是女子的這件事在給她臺階下。
手上傳來輕柔的觸感,並沒有減輕李靜的疼痛,反而讓她那施力過後酥麻的手恢復知覺一下一下入骨的抽疼,疼到了心裡。
可是,比起手上的疼痛,李靜現在滿眼都是朱說近在咫尺的那張臉上漾開來的笑容,笑逐顏開。
朱說的容顏,別說跟李靜、摩西相比,就是跟他們當中姿色最平常只能稱得上清秀的魏紀相比,那都差老了去了。勉強稱得上週正的無關,說白了,也就是路人甲的長相,因為長期的營養不良而過分瘦肖。
可是,這張臉笑開來了,卻是滿室繁華的驚豔,讓對身邊一眾“美色”都視若無物的李靜一時都看得移不開眼,有一個地方,節拍亂了。
不同於那次衝動之下親過蘇長山跑開之後的心跳加速,這種節拍的錯亂,讓李靜臉上燒得緋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