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琊微微嘆息,拉著女兒跳下了地洞,板磚自行合上,發出沉悶的響聲。藉著燈籠的微光,李簫看到了不遠處的蘇玉菡與青離。她心裡一喜,腦海裡只有一個念頭:“她在等我。”
見李簫二人下來,蘇玉菡扶著青離繼續前行,低聲道:“你行不行?我揹著你走罷。”
青離搖頭,笑道:“身後一個特大號醋缸,我可不想惹得一身酸。你扶著我就行。”頓了頓,道:“等我緩過來,定要剝了秋月白的皮!”
“她對你下藥,你竟渾然不覺。”
“是我疏忽了。”
地道內很黑,只有琅琊手中提了一盞燈籠,燈光橙黃,微光一點。
前面二人低聲說話,身後的李簫耳朵都豎起來了,就是想聽清楚二人嘀嘀咕咕在說些什麼。話是聽清楚了,所以她開始後悔了,心道:“原來一切都是秋月白搞的鬼,她給青姨下了什麼藥?哎喲,我誤會了玉菡,她定會很長時間不理我了,這該如何是好?”
青離與蘇玉菡的對話琅琊自然也聽到了,看了眼一臉沮喪的女兒,微微搖了搖頭。年輕人啊,還是喜歡亂吃飛醋。
地道不長,盡頭是城門外。
其時一輪彎月掛在天際,為滾滾黃沙的塞外點上了一盞燈。
蘇玉菡微微皺眉,大半夜的要去哪裡弄些駱駝來離開此地,思量在三,還是決定回去。
剛回到地道,李簫連忙衝到青離跟前,笑嘻嘻地說:“青姨走著也累得緊,我來背吧。”說著蹲下身子,還回頭對著身後的人傻笑。
“不敢當啊,我還是自己走吧。”青離全身依舊使不上力氣,也依舊軟綿綿地靠在蘇玉菡身上。
“我是晚輩,應該的應該的。”李簫眼珠子骨碌碌一轉,強行將青離背了起來,笑道:“青姨,我們什麼關係呀,別跟我客氣。”說著大踏步往前走去,身後的琅琊微笑搖頭,跟了上去。
蘇玉菡走在最後,對李簫突然轉變的態度保持沉默,天知道她剛才與青離說話有拐彎兒解釋的成份。
回到院落,一切如初,風平浪靜。
青離臥在踏上閉目養神,其他三個人或坐或站,屋內安靜得很,四個人心思各異。
李簫坐在床沿,一直在偷瞄蘇玉菡,那顆小心臟一直處於焦急狀態,心道:“她定是惱我了,要怎麼去哄呢?哎喲,她軟硬不吃,一時間還真沒了法子。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
琅琊倒是坐在桌旁表情淡淡,一心只想看熱鬧,心道:“想不到這三人還有感情糾葛,這回怕是有好戲看了。”
青離眼睛雖閉著,心倒是如明鏡一般。她一時疏忽著了秋月白的道,解決方法竟是要推宮活血,而且是那少陰四側穴位。少陰四側乃是女子身上最敏感之地,若經觸碰推拿捏打,那種滋味是十分難熬的。更何況幫忙推宮活血之人還是她最喜歡的人,那滋味可想而知。
想到先前那不自覺溢位的聲音,青離就覺得太丟人。隨即想到那聲音給李簫聽到了,只能暗呼罪過罪過。她並不是有意要引起事端,實乃秋月白太過寂寞空虛無聊,整出此等啼笑皆非的場面來,自己還溜之大吉,太也不厚道了。
蘇玉菡靠在柱子上,則是在想另外一件事。半晌,開口道:“回到中原後,此間事情如何了結?二莊主何以死在塞外,你們可想好措辭了?”
提起李睿,琅琊與李簫的神色頓時變得傷感了起來。過了一會兒,琅琊道:“我回去解釋罷。”
李簫神色黯然,皺眉道:“伯父要殺我,定不會輕易善罷甘休。如今爹已作古,伯父便不會再講情面,說不定已經發帖告知各大世家,說我犯了族規,要從水月山莊除名。娘,你別回水月山莊了,跟我們走吧。”
琅琊道:“你大哥怎麼辦?他是水月山莊的少莊主。再說,我不回去,他們定會起疑心。此次來塞外的水月山莊之人都已死絕,相信已經無人再亂嚼舌根。不過,你父親既已死去,就得告知水月山莊,也好給他立個牌位。”
李簫道:“那我也回去。”
“胡鬧!”琅琊皺眉道:“你回去就是自投羅網,哪兒你都可以去,就是不準回水月山莊,為娘不想看著你死。”
李簫無法辯駁,低頭不再言語。
蘇玉菡道:“解釋清楚以後你打算怎麼辦?”
琅琊微微嘆息,道:“再說吧。”
青離緩緩睜開眼睛,道:“回萬蠱門吧,姐姐。”她看著頭頂白色的幔帳:“水月山莊困了你二十幾年,往後的日子可否為自己而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