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說什麼?”
“你猜?”
“我不喜歡猜。”
秋月白看著蘇玉菡,半晌後,噗嗤一笑,道:“嗯,就是如此,如此模樣如此性情方能讓青離那個禍害死心塌地。”頓了頓,道:“你既不喜歡猜,我告訴你亦無妨。很簡單,一雙眼睛換一條人命。”
話音剛落,蘇玉菡右手一翻,朝秋月白脖頸抓去。秋月白腦袋一偏,使出擒拿手反擊,蘇玉菡曲起二指,朝秋月白曲池穴點去,秋月白招架不住,飛身退開,叫道:“我說你怎麼翻臉不認人哪!我剛救了你相好,你就出手打人哪!”
“你對青離做了什麼!”蘇玉菡繼續逼近,臉上神色已然冷如寒冰。
秋月白只感覺到一股無形的壓力撲面而來,又退開了兩步,道:“我已說過不會傷害她,你別多想。我說的人命另有其人,自然不是她的性命。”
蘇玉菡住了手,收起冰冷的表情,過了一會兒,道:“是李睿?”
“你很聰明。”秋月白嘆了口氣,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道:“用父親的性命換女兒的眼睛,不過分吧?”
“青離去殺李睿了?”
秋月白搖了搖頭,道:“李睿始亂終棄,負心薄倖,狼心狗肺,自然是要死在我姑姑墳前的。”她為自己倒了杯水,道:“我只是要青離把他引到這裡來。”
事關李簫,蘇玉菡很想知道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問道:“可否告訴我事情的始末?”
秋月白示意蘇玉菡落座,也為她倒了一杯水,然後就沉默了。過了很久,她食指開始有節奏地敲著桌子,似乎在思量該如何開口。蘇玉菡知道她會說,是以耐著性子等待。
終於,秋月白開口了,她望著右邊牆上掛著的一副畫,緩緩道:“二十六年前,有一個如花似玉的姑娘,也有一個年輕英俊的少年郎。他們年輕熱情一見鍾情,終於私定終身,甚至沒經過三書六禮明媒正娶就有了肌膚之親,後來那少年郎許下諾言,說今生今世非那姑娘不娶。”說到此處,她看了那邊正在敷藥的錦兒一眼,嘆了口氣。
喝了一口水,續道:“少年郎本是外出辦事,不久後就要歸家,他讓姑娘等他,等他回去稟明父母就用八抬大轎過來迎娶。姑娘自然信了,一直痴痴的等,這一等就等大了肚子,等到了永遠。而那少年郎,始終都沒有來娶她。後來,那位姑娘生下了孩子,孤身一人帶著孩子去找少年郎,卻是被無情地拒之門外,同時也聽到了他已娶了別人為妻的訊息。姑娘悲痛欲絕,幾度想要尋短見,可見到懷中的孩子還是忍住了,她離開了那個傷心之地,帶著孩子隱世而居。”
蘇玉菡面無表情,想必那個孩子就是正在為李簫敷藥的姑娘。如今她終於知道為何錦兒的側臉與李簫相似,她們是同父異母的姊妹,相似很正常。她想起了那個滿口仁義道德,一身正氣的李睿,心道:“若是李簫知道她的父親是個負心漢,會如何?”
秋月白突然笑了,道:“後來姑姑鬱鬱而終,丟下了年僅六歲的錦兒。再後來,錦兒就來了我家。算起來錦兒還是李簫的姐姐,你說她們像是不像?”
蘇玉菡微微點頭,道:“有幾分相似。”
秋月白道:“我也覺得有三分相似,特別是眼睛和眉毛。”
蘇玉菡心中嘆息,道:“冤冤相報何時了,為何不讓錦姑娘認父?”
錦兒不知何時竄了出來,冷聲道:“李睿害死了我的母親,休想我認他!”
秋月白拉住她的手,道:“你不認他,別人還不見得要認你呢。你去監督那幾個頑徒熬藥,別動氣,傷了身子就虧大了。”
錦兒哼了一聲,一腳跺在秋月白腳上,頭髮一甩,走了。
秋月白苦著一張臉,乾笑道:“別見怪,別見怪,呵呵呵…那個……李簫的眼睛還要敷三日草藥方能痊癒。她的昏睡穴一個時辰後會自動解開,你別去碰她。呃,這間房就留給你們暫住,我先出去了。”
蘇玉菡看著秋月白離開房間,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迴廊轉角處,心裡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午後過來此地,如今已然日落西山。
蘇玉菡站在窗前,看著滿天紅霞,想著許多事情,關於情,關於禮,關於沉浮,關於宿命,關於李簫的傷勢,關於青離的行蹤…
一個時辰後,天色已黑,李簫的穴道果然自行解開。她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喊蘇玉菡的名字,聲音似乎帶著恐慌。
蘇玉菡坐在躺椅的邊緣,扶她坐起,看著她眼睛上蒙著雪白的紗布滲出了點點青綠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