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停止了抽搐,坐在椅子上等結果。
謝天謝地,護士小姐終於出來了,手裡拿著一份病歷檔案。
我一眼就看到了兒子的名字,心臟不由得“嘭嘭”亂跳。翻到兒子的CT報告,最先映入眼簾的是趙醫生的簽名,下面寫的結論是……
我的視線模糊了,體溫驟然降低,天旋地轉……
結論是:沒有發現病人內臟,原因不明。
我萬念俱灰,神志恍惚,按照護士小姐的要求留下了身份證號碼和手機號碼後,跌跌撞撞的踏上了漫長的歸家路。
我不知道我是如何回到的上海,也不知道是怎麼回到的家。
醒來時已經日上三竿,妻和兒子正焦急的圍在我的床前,我看見我的父親在角落裡抹著眼淚,後媽正在一旁安慰他。
我的視線落在了兒子身上,他雙眼紅腫淚水盈眶,焦急期盼,純真的感情表露無疑。我招了招手,喚他到身邊,他見我醒來,高興的一頭扎進我的懷裡。
妻子見狀也是熱淚盈眶。
哦,我的孩子,即使你是老屍,我也決心不離不棄,即使你像除掉老太婆和趙醫生那樣殺死爸爸,爸爸也無怨無悔。
我的老屍啊,我愛憐的輕輕撫摩著老屍亂蓬蓬的頭髮,正在發育的肩膀,還不發達的男子漢胸膛……
“咚咚”跳動的心臟震動著我的手掌,震動著我的神經……
心臟!這是心臟在跳動!我的兒子有內臟……
他不是老屍!
我哈哈大笑,屋裡的所有人都驚奇的望著我。
我請妻子留下來,其他人都出去,他們更加奇怪,但還是走出去了。
我悲傷的盯著妻……
“是你,你才是老屍。你殺了算命的老太婆,你殺了趙醫生,你究竟是何方神聖?”
她面紅耳赤,呆呆的怔在了那兒,說不出話來。
過了許久,她緩過神兒來,淚水如泉,失聲慟哭起來。
我靜靜的等待著,等待著這個真正的老屍如何辯解。
她啜泣著說道:“我沒有殺人,老屍是什麼,我也不知道。車禍那天晚上見到渾身是血的孩子,你當時就昏厥了被抬進了急診室,我也天昏地暗的同其他家屬被隔離在休息室。當那個趙醫生出來告訴我,咱們的孩子不會死,因為他沒有內臟的時候,他要我保密,並允許他跟蹤研究,我什麼都答應,只要孩子活命就行。回家後,我像落下了毛病一樣,孩子的身體碰都不敢碰一下,生怕得到證實,說也不敢說,我都快憋瘋了。”
我望著老屍的表演,不住的冷笑。
“那我問你,床單上的皮屑是怎麼回事?”我終於說出來了。
“咦,那不是你每月一次的定期蛻皮嗎?”她詫異道。
“胡說!”我勃然大怒。
“這難道不是你們男人的隱私嗎,你自己不願說,自然有理由,你今天不講,我還是不會說的。”妻子囁嚅道。
“男人的隱私?胡扯,有多久了?”我不會輕易相信。
“每月農曆十五,有一年多了。”她說。
這時,手機鈴聲響起來。
我不耐煩的抓過手機:“喂,我就是,黃山醫院,怎麼,我也做過CT掃描,就是在那天晚上昏迷的時候,什麼!我兒子的CT片和我的CT片搞混了,那份沒有內臟的CT掃描報告是我的!”
第五章
門外的雨越來越大,雨點敲打在玻璃窗上簌簌作響。
蔡先生長長的舒了口氣,講完了他的故事,端起酒杯一飲而盡,我又替他斟上了一杯。
“我到現在都不明白,我是真正的老屍,怎麼不怕山西老醋呢?”他若有所思。
我笑了,對他說道:“這很簡單,山西老醋殺屍驅鬼這種古法在古代時用的是傳統釀造醋,而你買的那桶醋是現代化學醋精勾兌的醋,根本就失去了功效。”
“哦,原來如此。但我怎麼一點也記不起來殺害老太婆和趙醫生的事呢?而且我又是什麼時候變成老屍的。”蔡先生迷惑不解。
“一般來說,老屍侵入人體有一年左右的適應期,這個時期的宿主體內會有兩種意識並存,所以,有時會不知道自己的另一半做了什麼。一年前,應該是你在黃山醫院昏厥時,老屍找上了你,我猜測這是一隻千年黃山老屍。適應期過後,你才能成為一名合格的老屍。”我耐心的解釋。
“以後,你會慢慢想起千年以來的所有事情的。”我補充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