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命,還不快謝過王幫主,收下藏寶圖。戚繼光軍中缺餉,怎能平倭?速速持圖取出財寶,奉獻軍前勿誤!”
廖展雄猛省此言非謬。在仙槎客店時,他曾聽文秉才說及,因徐公公克扣軍餉,戚家軍只能半飽;還是漸閩父老供獻傢俬,前方將士才得以勉強充腹。現取建文財寶奉獻於抗倭軍前,其理屬當然,何愧之有?遂向林中拜道:“多謝高人指教,在下明白了。”復轉向王松波拜道:“在下替戚將軍謝王幫主捐寶之德。”
王松波呵呵大笑道:“高人高瞻遠矚,勝我野鄙之輩多矣!快哉,快哉!請高人顯形,讓我等一睹尊容!”林中沉靜,萬籟無聲。
第七章 俠鬧徐府(上)
江西景德鎮以瓷器精美聞名天下,來往之人自多是販賣瓷器的商賈。文秉才依胡宜秋之言,著一身豪華衣衫,塗上易容膏,扮成三十多歲的瓷器商模樣,從仙槎尾追倭目烏南國至景德鎮。
文秉才尋遍了景德鎮的內內外外,大小瓷店瓷窯,均沒有發現烏南國的蹤影,甚是失望,心道:莫非那廝已離開景德鎮了麼?
這日午後,文秉才從客店出來,無精打采地在大街上走著。他信步走去,遊視街道兩側,眼前依然是琳琅滿目的瓷器。他走至一個十字街口,忽的心頭一喜:當真是蒼天不負有心人,但見烏南國正從一家“怡春院”出來,在一名小廝的陪同下,向東拐去。
文秉才怕丟了目標,三步兩步跟上去。追了十幾個店面,見烏南國進了一家一排五間門面的“達興泰”瓷店。他便在達興泰瓷店對面的一個酒樓坐下,要了幾樣酒菜,與店夥搭訕起來。
文秉才道:“老表,對面那達興泰字號倒也富豪,不知骨子裡怎樣?”
那店夥道:“客官好眼力,想也是吃瓷器這碗飯的。這達興泰是景德鎮數一數二的字號,下有三個瓷窯,是做整批大生意的。它瓷窯內燒出來的瓷器,精美細膩,在閩粵有坐樁客戶,再轉往西洋諸國,可賺大錢。”
文秉才道:“適才進去的那個闊老,料也是洽談生意的。”
店夥道:“那闊老是福建來的,至此已有好幾天了,聽說與達興泰談了一樁大買賣,只是交貨時間尚未談妥。達興泰的管家剛才來小店,定了一桌上等酒席,說是晚間待客用的,八成是請那個福建闊老。”
文秉才道:“老表接待八方,委實見多識廣。”
那店夥好生歡喜,笑道:“讓你老見笑了。你老寬心用酒。”轉身招呼別的客人去了。
文秉才吃罷酒飯,回至客店,少許歇處。將屆二更,街上幾無行人,便向達興泰院牆走去。他越過院牆,跳到院內,隱於牆腳之下,遊目四看,只見有一處燈火,從那裡傳來陣陣燕語歌聲。
文秉才提攜輕功,走近那有燈火的房屋,點破窗紙,向內覷探。但見一個胖乎乎的老年商人,陪伴烏南國在那兒交樽酌飲,旁邊坐一個妙齡女子,懷抱琵琶,輕啟鶯喉,唱著小曲兒,娓娓動聽。
那老年商人呷了一口酒,道:“烏掌櫃的定貨,時間太過緊迫,五隻五尺高的紅瓷花瓶,年前就要送到,現已是十月中旬,離年關只有兩個多月了。這花瓶特大,燒製困難之極,弄不好就會變形,不是一窯兩窯能夠成功的。你看能否推遲一個月,至明年正月底交貨?”
烏南國道:“王老闆,談了幾天,你都不讓,實話對你說了,這花瓶是我家主人明年正月初十做五十大壽用的,正月底還要它作甚?”說話之際,拿出五個紙包放在桌上,續道:“這是五封銀子,共二百五十兩,依照王老闆的要價,如數預付。這二百五十兩銀子權作定金,待貨至之時,再付二百五十兩作為酬金,請王老闆務必幫忙,貨物如期送到。”
這些商人做買賣講的是生意經,他明知對方要貨緊急,而別家瓷窯又做不出這樣的花瓶,便故意擺出許多困難,以索取高價,現下王老闆目的已然達到,於是不緊不慢道:“烏掌櫃交辦的事,小店焉有不盡心盡力之理?如此說來,交貨日期是斷然改變不得了,小店唯有多做一些坯子,多燒幾窯,務使烏掌櫃滿意就是了。”
烏南國笑道:“讓王老闆費神了。”
接下來是相邀食飲,小妮子曲兒好壞之類,文秉才聽得索然無味,便返身回客店了。
卻說不出廖展雄所料,烏南國離了景德鎮,果然取道湖口,乘船東下。文秉才也再度易容,賃一條船,銜尾跟上,不數日,兩船一先一後抵達南京,泊港拋錨,分別登岸。
烏南國登岸後,進了挹江門,直奔南京錦衣衛指揮徐公公府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