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督欲建水師?只是怕在這元江之上再無用武之地啊!”
那嵩略一沉吟,無所謂地笑道:“無須大建,只要有江上這百餘艘即可。如此,元江再無憂也。”
既然那嵩心意已定,朱永興也沒有反對的必要。畢竟這對於那嵩和元江來說,是一個很堅實的保障。萬一再出現清軍前來攻打的情況,有水師沿江巡弋,清軍想輕易過江是不可能的。而且,就算清軍過了江,也會擔心被水師切斷,重蹈今日的覆轍。
朱永興再次注目戰況,微微皺了下眉頭,喚過傳令兵說道:“給江上船隻傳令,不必如此頻繁穿梭,只須遠遠監視便可,搭建浮橋豈是一時半會的事情?另外,轟擊敵人時,可先讓船速快者為誘餌,待敵火炮發射後,再近敵炮轟。敵之火炮發射緩慢,這個弱點要抓住。”
傳令兵領命而去,朱永興又觀察著城下的戰局。儘管清軍很頑強,但在明軍不惜火力的打擊下,營寨破損嚴重,很快便會被明軍突破。進入到短兵相接的廝殺之中。依靠著兵力優勢,進入混戰的話,明軍便穩操勝算。
雖然江面封鎖隔絕得很成功,但總攻還是要在以馬寶為主的東路軍到達之後展開。朱永興把目光投注於東面,隱隱地已經能聽見炮聲,想必東路軍已經離之不遠了。
……………
“舟船之利,竟至於斯!”與那嵩發出同樣感慨的是吳三桂的智囊劉玄初。誰能想到。這樣一場看似正常的征剿之戰,最後決定勝敗的竟然是一支明顯拼湊起來的水師。
別說是水師了,清軍從上到下,也根本沒有想到會打水戰。可謂是一點思想準備也沒有。
但戰局就是以清軍絕沒有想到的方式迅速變化著,兩岸的隔絕,突然出現的敵人援軍,迅猛如火的內外夾擊。三個時辰之內,戰場的主動權已經落在明軍手中,南岸清軍岌岌可危,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而架設浮橋、溝通兩岸的行動卻在江上炮船的轟擊襲擾下,變得極為困難。在劉玄初看來。幾乎已經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皇明宗室。果有武侯之奇謀,太祖之英武乎?”劉玄初心中思緒翻騰,已經不知不覺把那個“偽”字去掉,他望著江南的元江城,臉上的神色複雜。
吳三桂是鐵桿漢奸。這是沒有什麼爭議的。但他的手下卻並不是都情願降順於滿清朝廷,甚至有深為痛恨的。為什麼會替吳三桂效力呢,唯其是漢人,這是一個相當主要的原因。劉玄初心中則有一個最大的抑鬱和矛盾,那就是“惟望天早生聖人以靖中華”。
換句話說,劉玄初是希望漢族能出一個他心目中的“聖人”來恢復漢家天下,而吳三桂或有可能。所謂病急亂投醫,當時就是那樣的一種狀況,即便吳三桂殺了永曆,可當他在起兵反清初,以“反清復明”為號召,依然獲得了很多人的原諒和支援。可惜他利令智昏,竟改元稱帝,頓失人望,只剩下了親信和心腹還在為他的大業奮鬥。
在這一刻,劉玄初的心志動搖了,吳三桂的暴跳如雷,竟也一時沒有引起他的注意。
“偽王馬寶狡黠,虛設營寨,卻突然率軍過江。”噩耗並沒有放過吳三桂,王輔臣派人前來回報,又給這個老漢奸以沉重一擊,“王將軍率軍追擊,無奈浮橋被燒燬,追之不及。”
“愚蠢,無能。”吳三桂氣急敗壞,口不擇言,大罵道:“我江南之師危在旦夕,此皆王輔臣之過。”
當然,王輔臣的失誤確實加快了江南清軍的敗勢,但要把罪責都推到王輔臣身上,顯然有失公允。失敗已經不可避免,要說責任,吳三桂、劉玄初,又何嘗沒有。
“王爺息怒。”劉玄初此時才有些清醒,趕忙勸解,“敗勢難挽,為今之計是如何使江南夏將軍等人脫困。”
吳三桂呼呼地喘了幾口粗氣,強壓怒火問道:“計將安出?”
劉玄初伸手一指,離江北大營最近的江岸處,竟還有兩條小船。不用多語,吳三桂已經明白了劉玄初的意思。困難不小,危險很大,江上不時有明軍船隻往來,憑這兩條小船把夏國相等重要將領搶回來——可不這麼做,還有別的辦法嗎?
“等到晚上吧!”吳三桂無奈地嘆了口氣,回頭望向南岸,心中祈禱夏國相能堅持到入夜,而且能保證一段江岸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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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場上屍體橫七豎八,有清軍的,也有明軍的,旗幟、刀槍、軍服滿地都是,焦黑的彈坑還在冒著縷縷青煙。
敘國公馬惟興坐在木杌子上,醫護兵正在給他上藥裹傷。雖然疼得不時呲牙咧嘴,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