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南、西南,明軍與起義的眾土司對昆明形成了一個鉗形攻勢,石屏清軍已隱然要處於戰略包圍之中。吳三桂趕忙又緊急傳令,命東攻蒙自的清軍馬上返回石屏,然後全軍立刻由通海撤向玉溪,抵禦昆明東南方向的敵軍。
明軍聯結各土司先後發起了兩波的反攻,滇東滇南幾乎完全糜爛,而這還沒有結束。滇西明軍也趁時而動。由祥雲出兵,向東攻擊南華、姚安,牽制住了楚雄的清軍。
“……預先準備,拾遺補缺,應時而動。自己就象助燃劑,可以使歷史上註定要被滿清撲滅的反抗之火燒得更旺,著的更兇,把敵人燒得焦頭爛額……應時而動太消極。應該掌握操控,才更得心應手。要讓反抗之火在自己的計劃中,在最合適的時間爆燃。那就不再是孤立無援的抗爭,而是外有助力、籌劃周詳的大暴動……”
朱永興終於實現了自己當初入滇時的戰略設想,的確把歷史上零散的抗清大火聚在了一起,並且添柴澆油。使其爆燃,升騰起熊熊火焰。
……………
“寧州祿昌賢;新興王耀祖;習峨祿益、王揚祖;王弄王朔;八寨李成林;納樓普率;教化張長壽;枯木龍元慶;倘旬葉向陽、葉正昌;彌勒昂復祖;維摩沈應麟、沈兆麟、王承祖、王義、王先任、王先倫……”劉玄初不緊不慢地把四下傳來的情報上的反叛土司之名抄錄在紙上,嘴裡嘖嘖有聲。“還有早已反叛的蒙自李日森、李世蕃、李世屏;石屏龍韜、龍飛……”
“玄初兄——”方光琛不耐煩地打斷了劉玄初的列舉,急道:“現下烽煙遍地,當是我等為王爺分憂,卻不是羅列謀叛土酋之時。”
劉玄初輕輕嘆了口氣,反問道:“獻廷,滇省土酋幾已全部謀叛,局勢糜爛至此,我等又有何計可解?況且,這土酋作亂,與明軍反攻。配合的時機如此默契,又豈是臨時起意、倉促起事?王爺與我等。皆落入大明宗室之謀劃之中尚不自知,敗勢已定,如之奈何?”
方光琛想了想,無奈地點頭承認,“不想偽宗室之謀竟如此深遠、陰險,早已秘結各土酋。只窺時機而已。元江進剿失利,更助土酋之叛心。如今——唉,滿洲兵將之橫徵暴斂,正是火上澆油,平添其勢也。”停頓了一下,他又皺眉提醒道:“玄初兄,日後在人前切勿再說什麼大明宗室,應稱偽室室。”
劉玄初垂下眼瞼,不作聲了,顯然心中不悅。
方光琛輕輕嘆了口氣,緩和了口氣,說道:“玄初兄,人言可畏,滿洲兵將猶在,希圖佞幸之人亦有,不可不防啊!”
劉玄初微微點了點頭,沉聲道:“獻廷好意,我心領了。”
方光琛坐在椅中思索良久,又有些不甘心地問道:“如今之勢,難道便無他法可破解嗎?”
劉玄初猶豫了一下,謹慎地說道:“以我之見,當撤兵於昆明周邊,先存實力,而後定奪。形勢雖不利,但昆明應無憂也。”
“卻是為何?”方光琛不解地問道:“敵軍趁勝猛攻,如何能不取昆明,以竟全功?”
劉玄初輕輕搖了搖頭,分析道:“我觀明宗室留守之用兵,進退有度,謀深慮遠,善借勢而為,喜以巧破敵。騰衝獲勝,即收兵養息;安南征伐,亦適可而止;滇西反攻,又屯兵不進;元江挫敵,還是未趁勝進取。我猜,他是想借滇省牽制,以收長久之功。滇省何地也,氣候溫溼,山多林密,瘴癘叢生,土酋遍地,籌糧措餉極難,大軍久困於此,年年召買,歲歲輸將,軍費益繁,睿慮益切。”
方光琛有些恍然大悟,一拍大腿,說道:“敵勢已成鉗夾,我軍擊西,則敵可由東、南進擾;我軍擊東,則敵由西、南牽制。昆明,省城也,失之則影響甚大,必留重兵防守,則又可困我軍一部。嘿嘿,耗費糧餉,則朝廷生怨;久不進取,則皇上生疑。每年又只霜降瘴息至百草萌芽之時最適用兵,卻不過數月之久。山多林密,又可使騎射野戰少用武之地。果然陰險,果然毒辣。”
“知其陰險、毒辣又如何?”劉玄初有些不屑地撇了撇嘴,說道:“棄昆明可也?即便王爺首肯,滿洲兵將又豈能答應?”
方光琛眨著眼睛,好半晌才苦笑連連地搖頭,“棄昆明,萬萬不可。且不說滿洲兵將,朝廷又豈能答應?明知是陷阱,也只能跳將下去,再做道理。”
“明宗室留守踞安南為基,假永曆以號召內外,整敗亡之眾,已立定腳跟;眾土酋反覆無定,惟利是趨,餌以高爵重祿,豈不遍地烽起?”劉玄初讚歎連聲,“厲害呀,實難敵也。”
“或可緩圖之。”方光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