崇禎十七年三月,崇禎帝自縊景山。於是,在南京擁立新帝就成為迫在眉睫的問題。一時間福王朱由崧、潞王朱常澇以及周王、桂王均有即位的可能,各方勢力紛紛登場。直至五月初一福王朱由崧祭拜孝陵,才最終平息了這場明爭暗鬥。祭陵後的第三天,福王監國,半月後正式登極。孝陵在這場即位之爭中,再次成為了正統地位的象徵。
原定三月初一祭拜孝陵,但朱永興突然身體不適,將日期推遲至三月十五。時間向後延了,但各項準備工作卻在緊鑼密鼓地進行。
大批官員自廣州而來,一至南京,便著手清理帳目,分頭接手各州縣的管理。舉凡庫藏、各地存銀、來往帳目、田土丁銀收取憑單,盡數理順分清。
雖然地方官員還有很多從缺,卻因各地暫行軍管,由各部隊的憲兵維護治安。一些退役官兵很快會進入警備隊,缺額則在鄉勇義民中進行招募。各軍隊又派出小股人馬。清剿潰兵,捕盜緝匪,地方很快便安定下來。
加上朱永興免除數省漕糧示恩於民,大發土地票褒賞義民鄉勇,又調拔糧食賑恤受到戰爭摧殘的百姓。再有宣傳機器造勢,愛民仁厚之名立時在民間得到盛傳。
老百姓是樸實的,要求也並不高,能吃飽肚皮,有衣服蔽身,能不受戰亂之苦。在現階段便已經是非常滿足了。
二月二十六,邸報上突然登載了緬甸送來的國書,以供奉永曆等君臣為由,索取鉅額錢財,並對明軍在邊境駐軍感到不安。要明軍退出三宣六慰之地,使這片區域成為非武裝區,以示無不利緬甸之舉動。
此是何時?明軍剛剛光復了大江以南,兵威正盛。之前為保永曆君臣安全,已解除緬甸的藩屬國地位,並送其金銀等物,形似朝貢;現在蠻夷得寸進尺,再度要脅敲詐。是可忍孰不可忍!
雖然朱永興和朝廷諸官員並未作決定,光復區已是一片沸騰。軍隊將領紛紛上書,表達激憤之情。請命出征,討伐貪得無厭的蠻夷;民間輿論亦被掀起,老百姓也認為緬人過於貪婪,渾不把皇明放在眼裡,不過是因為皇上懦弱,逃到緬甸避難。竟會被當作人質,大肆勒索。岷殿下與朝廷之前已經是屈己受辱。如今緬人更是貪求無度,著實可恨。
“出兵討伐。震懾蠻夷!”、“絕不答應,以失中國之威!”起初的呼聲很簡單,幾乎都是針對緬甸。
但三月初一,風向突然一變,湄公、河仙總督宗守義率先上書,慷慨奏曰:“蠻夷得志,欲留大駕,勢必輕中國。國不可一日無君,殿下當倥傯之時,奉命留守,旋王大位以系人心,事之權而得其正者也。篤任賢能,勵精政治,逐韃虜而宗社乂安,再造之績良雲偉矣。”
朱永興將宗守義的上書留之不發,但新任湖廣總督黎維祚又上書,與宗守義所述一樣,懇請朱永興效景帝登基,以絕蠻夷要脅之念。接著是兩廣總督陳洪範,滇黔總督那嵩,四川巡撫楊名知……
隨著文官爭先恐後地上書,武將們也紛紛改換口徑,勸進不斷。誰不要做新朝功臣,誰不願意在朱永興面前留一個出身地位?聞到風聲的文武百官,又有哪一個敢不上書勸進?只是稍遲一些,恐怕就是不可測的大禍,最少一條“心懷怨望”的罪名,就是穩穩落在頭上了。
當然,這些已經是策劃好的步驟,人員也已經溝通完畢,起先的都是朱永興的心腹親信,後面的自然有跟風之輩。於是,連光復區的民眾百姓都知道,英明神武的岷殿下可能要在南京繼位為帝了。
勸進風潮越來越大,都是以景帝代英宗之事為例,另立新君,以絕蠻夷之貪念,以安萬民之心。最有份量的自然是晉王李定國的上書,雖未明言勸進,但也表示了對朱永興功績的肯定和欽佩,認定他是臨危之際,救祖宗基業於危難之際的大功臣,並委婉地表示了對他的支援。
三月初十,朱永興終於站出來說話了。他表示自己雖薄有微功,然按嫡庶血脈,有魯王在前,他萬萬不敢覬覦大位。
三月十一,魯王朱以海出面堅辭,引述唐朝時宋王李成器對李隆基的辭讓言語,“國家安則先嫡長,國家危則先有功;岷王有巨功於國,且品行優秀,才能卓著,自己決不居岷王之上。請岷王以社稷黎民為重,登基稱帝。”
三月十二,群臣齊至王府晉謁勸進,皆言:“臣等誠憂國家,非為私計。請殿下早正大位,以安軍民之心,以副中外之望……”
朱永興再度辭讓,效古人禪讓時三讓而不受,以示謙遜。其實心中卻不以為然,假模假式的,真是沒勁。
三月十三,群臣再度勸進,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