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廷想用議和得到喘息的時間,自以為作了很大的退讓,但卻沒有真正意識到此時的明朝早已不是之前的明朝,不同於崇禎時的財政破產,不同於弘光時的滿足偏安、耽於享樂,不同於魯、唐內訌,不同於永曆時的軟弱紛爭。
戰爭必須不間斷地打下去,哪怕是暫時不能取得決定性的勝利,但只要使滿清處於這種緊張的軍事狀態,至多兩三年,清廷的財政便會破產。
而明朝的財政雖然也面臨著困難,卻只是一時的。江南得益於人口的數量優勢,重建恢復的速度很快,馬上就要收穫今年第一季糧食,糧草物資的緊張將得到很大緩解。等到秋末第二季收穫,再加上其他地區,明軍便具有了發動戰略總攻的物資基礎。
所以,議和是朱永興所根本不予考慮的。能打為什麼要和?目前的輿論和民心士氣都可鼓不可洩,“驅除韃虜,恢復中華”這口氣要始終頂著。這不僅僅是針對己方,還是對滿清內部的壓迫,有助於其人心繼續渙散。
而從整個戰略態勢看,明軍正處於越來越有利的地位。山東戰局正因為滿清內部的危機而變得不那麼緊迫,雖然滿清也調集拼湊了兵力,但還未能達到反攻的力量,穩固膠東半島,以此作為基地的設想正在變為現實。
但優勢還並不是壓倒性的,如果清軍迅速進行戰略收縮,把佈置在江淮的兵力投入山東戰場。必然會促使明軍作出相應的增兵行動。時間,清廷需要喘息、調整,明廷也需要籌集、囤積物資。以供應各個軍,各個戰略方向。
顯然,山東是傾斜性的,無論是運輸的距離,還是光復區的經濟狀況,以及就地徵集補充的難度,都需要更多的糧草物資。
…………
“賜封民爵是為表彰愛國之舉。並不是給予他們日後免罪的特權。別說是民爵,就算是王公將相,罪者亦必究。”朱永興向重臣們解釋了原因。以避免賣官鬻爵的懷疑和指摘,其實呢,主要目的還是能夠多籌集物資和錢財,“況且國安部和刑部都會進行調查。以確保所授民爵不會落到有劣跡的人手中。使朝廷蒙羞。”
大理寺正卿郭之奇剛要起身啟奏,朱永興已經伸手示意他稍安勿躁。
“至於日後他們會如何,誰會知道呢?”朱永興輕輕搖著頭說道:“別說一個民爵,就算是公侯將相,誰又擔保他們不犯罪呢?”
“啟奏萬歲,微臣覺得暫時可以,卻不宜長久。”張煌言謹慎地說道:“官爵,功名。國之重器,不可輕授。商人唯利是圖。捐資助餉,亦是有其私心。”
“只要遵紀守法,賺取利潤,倒也不必過分鄙薄。”朱永興說道:“朕之前便說過,商人有愛國,有賣國,有守法正當賺取,亦有非法贏利,要區別對待,不可一言概之。至於國之重器,當然不可輕授,但卻未必只有讀書人可獲。於國有貢獻者,授之也是鼓勵,也是榜樣。”
國安部尚書葉虎岔開了話題,這授民爵的事情也就算定下來了,“啟奏萬歲,鄭昭仁已從緬甸返回,呈上的情報顯示,莽白確有不臣之心,緬甸大臣有不少已被其收買。且莽白甚是精明,派出秘使與鄭聯絡,希望我朝能在其上位後遣使祝賀,他保證毫髮無損地將太上皇及群臣送歸。”
遣使祝賀?莽白的意圖顯然不是為了得到財物,而是借具有象徵意義的明朝皇帝致賀來增強和鞏固自己在政治上的地位。
朱永興沉吟了一下,冷笑道:“既然莽白識時務,那便答應他又有何妨?之前已經解除了藩屬地位,遣使祝賀亦不算有失國體吧?”
藩屬國當然還要有,但卻不是以前的那種朝貢體制,朱永興希望變成更實際的利益。
朝貢體系,是自公元前3世紀開始,直到19世紀末期,存在於東亞、東南亞和中亞地區的,以中國中原帝國為主要核心的等級制網狀政治秩序體系。
明朝建立後,明太祖朱元璋明確規定了安南、占城、高麗、暹羅、琉球、蘇門答臘、爪哇、湓亨、白花、三弗齊、渤泥以及其他西洋、南洋等國為“不徵之國”,實際上確立了中國的實際控制範圍。他並且確定了“厚往薄來”的朝貢原則。由此最後確立了朝貢體系成為東方世界的通行國際關係體制。在這個體制中,中國中原政權成為一元的中心,各朝貢國承認這一中心地位,構成中央政權的外藩。
在厚往薄來政策引導下,很多小國對朝貢趨之若鶩,因為明朝給予的回賜十分優厚,且按人頭計算。到後來,國內的部族土官也熱情高漲,爭先恐後地派出人數眾多的朝貢隊伍。這使得明朝末期的財政不堪重負,不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