兆眼珠一轉,嘿嘿奸笑了兩聲,說道:“好,便從側翼走。傳令,沿河向東走,咱們包抄敵人去。”
眼見逃兵向兩邊散去,面前出現了一個嚴密的軍陣,黨守素等人也不敢大意,下令停止前進。明軍紛紛下馬,將馬韁繩拴在一起,也列出了陣勢。
這個時候便看出佩戴軍銜的好處了,當兵的聽當官的,官小的聽官大的,雖然並不是之前的上司。但總是有令可依。
一陣寒風吹來,捲起了野地上的枯葉敗草,兩方軍陣對峙,肅殺的氣氛越來越濃厚。
河南綠營有四千多人,並沒有急於進攻。他們在等著側翼的友軍迂迴。明軍數量雖少,但並不怯戰,檢查武器,裝彈上刺刀,然後緩緩壓了過去。
這就是現在明軍的氣勢,在連戰連勝之下增長起來的信心。多是殄朔軍的老兵。對手中的武器更為了解,更為熟練。
“還真是託大啊,把咱們當成那些不中用的湖廣綠旗了。”河南綠營副將冷笑了起來,在他眼中,明軍這種陣勢太薄。四人一列,鋪開的面兒倒是大,可被聚力一衝,不就被切斷分開了?
“包抄的部隊呢?”副將向南瞅了瞅,卻看不到什麼人影,不禁忿忿,“這幫軟蛋,跑的時候倒快。現在卻慢得象烏龜。”
黨守素勒馬於陣后土丘,手中的大槍在地上劃出一道小溝,凝神注視著戰場。火槍兵的訓練他是見過的。也知道點名詞,知道這是除了空心方陣外的另一種戰陣,叫散兵線。可以三人一列,四人一列,甚至五人一列,可以更充分地發揮火力。
雖然見過。也知道,但黨守素卻不敢擅自指揮。更不知道這樣顯得單薄的戰陣有多大的威力。
隨著明軍對燧發火槍的日益熟練掌握,新的戰術也應運而生。如果面對的敵人多是步兵。或者騎兵很少,便採用這種缺乏縱深的線性陣列,更有效地發揮火槍的火力;如果敵人騎兵較強,則依舊採用空心方陣,並儘量利用火炮的威力。
“一,二,一;一,二,一……”伴著口令,明軍士兵邁著統一的步伐,前進,前進。
“放箭!”河南綠營率先發起了攻擊,但明軍尚在射程外,這次攻擊有些威懾作用,河南綠營還是想拖延時間,等著友軍從側翼殺出。
“第一排,快跑二十步,半跪式開火射擊。”軍官在佇列的中央位置,大聲喊叫著。
“吼!”士兵們發出整齊的應喝。
“衝鋒!”喊聲之後是拉長的哨音,第一排的明軍邁開大步,在軍官的刀尖指引下,快速奔跑起來。
“放箭!”箭矢從清軍陣中飛出,一些明軍士兵被射中,栽倒在地,但其他計程車兵恍若未見,向前跑著。
軍官跑到了位置,腳步踉蹌,身上插著兩支箭,但他半跪在地,將軍刀向前一指,吹響了口中的哨子。
密集的爆響,騰起了陣陣白煙,明軍士兵射出了開戰以來的第一槍。
“第二排,跑步跟進——”尖厲的哨音中,第二排士兵再次小跑衝鋒,在箭矢的射擊中又倒下了一些,但第二次的攢射又給清軍帶來了不小的殺傷。
“跟進,開火!”
“跟進,開火!”
命令在槍聲中已經顯得微弱,但哨聲尖厲,在一輪一輪的槍聲間隙中還清晰可聞。
快速進入火槍射程的明軍士兵攢射,前進,攢射,前進,週而復始,白煙瀰漫,幾乎看不見前面敵人的面目。
啊,啊,啊……中彈的慘叫此起彼伏,清軍戰陣被一層層地剝離,削弱。盾牌、盔甲越來越脆弱,白煙升騰中,明軍步步逼進,每一次密集的火光閃耀後,便是帶著死亡的鉛彈飛至。
“放箭,放箭!”河南副將嘶聲喊叫著,軍中只有五百弓箭手,論火力的密集和持續遠不及明軍,但也只有弓箭手能與明軍在遠端一較高下。
又是一排明軍從白煙中象妖魔般走了出來,將黑洞洞的槍口對準了清軍,火點一個接著一個,攢射的爆響幾乎成了一聲。伴著慘叫,清軍的弓箭手終於失去了前方士兵的保護,遭到了打擊。
連續兩輪攢射後,弓箭已變得稀疏,清軍的戰陣開始動搖。而明軍的陣線依舊向前挺進,一輪又一輪,用密集的子彈,用更高的命中率無情地射殺著越來越失去遠端還擊能力的敵人。
眼前又一次硝煙瀰漫,好象是年節之際放鞭炮的聲響,河南副將突然感到肋下被什麼東西重重砸了一下,一顆從人縫中射來的子彈偏偏擊中了他。他在馬上晃了一下,眼前發黑,五臟六腑好象都翻了個兒,鉛彈的動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