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論蒙古諸部的總實力,那是很強大的。但蒙古人的心目中,更多的是部族概念,互相征伐掠奪也絲毫不會因同語同族而手軟。此時朱永興視為強敵的準葛爾部剛有興起之勢,葛爾丹還未成為首領,其地又遠在天山伊犁,想擊敗他很困難。而反過來想,朱永興發現任由準葛爾部強大,任其攻打兼併漠西漠北蒙古諸部的話,似乎也是有利的事情。
這樣一來,既省了明軍要一一擊敗收服蒙古諸部的麻煩,又使準葛爾部樹敵眾多,甚至會有不少蒙古部族轉而嚮明朝尋求庇護,並在日後明朝向準葛爾用兵時提供幫助。
比如青藏地區的和碩特部,將是葛爾丹東進的障礙,也將是最有可能在壓力下依附明朝蒙古部族。如果照歷史的軌跡發展,明軍收青入藏便極為便利,困難大大減少。
再者,要征服或控制蒙古諸部,軍事壓力很重要,政治經濟手段也不可或缺。當時的蒙古牧民所用的棉絮、棉線以及臺吉、宰桑用的綢緞、絲繡等物,均需向中原地區購買,蒙古貴族對中原所產之奢侈品更是十分傾慕。
對此,梁份《秦邊紀略》的《嘎爾旦傳》中有一段生動記述:“又與以織金大蟒,立蟒剌繡諸彩色。嘎爾旦皆羅列露文繡於外,引各臺吉及各夷來視之。諸彝鹹豔慕之,徘徊不能去雲。”
所以,通商貿易便又是一個收買拉攏的機會,可以分而治之的好辦法。這與歷朝漢人政權用茶為武器,控制遊牧民族是差不多的道理。
甘陝既得,馬匹是不愁的。不管是奪了河套地區自產,還是透過各種商品交換,來源已經不再侷限於滇川與藏的茶馬互市。這意味著明軍的騎兵數量將有一個飛躍式的增長,當然,驃騎兵要求嚴格,數量會有侷限。同時,糧草的供應也會有所阻礙。但,無論怎樣,只需要時間,明軍的強大是不可置疑的。而且,相對於準葛部的發展壯大,明軍實力增長的速度絕對要快很多。
所以,讓葛爾丹東征西討,替明軍掃平蒙古諸部,打亂西北地區的政治狀態,再用幾場決定性的大戰擊敗他,趁勢進軍天山,收復新疆,也是相當好的策略。
當然,這個策略不是一成不變的,要根據形勢的變化而調整。比如葛爾丹與沙俄的勾結,對喀爾喀部和土謝圖汗抗擊沙俄的援助,準葛爾部葛爾丹與倒子策妄阿拉布坦的矛盾等等,正是要縱橫捭闔施展外交手段來加以利用和解決的。
顯然,西北的形勢比東北更加複雜,處理起來更考驗睿智靈活的政治手段。西藏、新疆、回疆,能否順利收復,能否保持長久的穩定,確實不是軍事單方面能夠解決的。
而決定性的作戰在朱永興的心目中不只是在將來擊退東進的葛爾丹,要打就徹底解決,葛爾丹之後不是還有策妄阿拉布坦,還有羅卜藏丹增的叛亂嗎,爭取一起解決,在西北將兵鋒頂到沙俄的鼻子底下。
與北極熊比,葛爾丹之流還真算不了什麼;而與北極熊的角逐爭奪,也將是長期而艱鉅的。在這個時候,恐怕沒人知道更北的地方有沙俄這個大敵,也沒意識到驅除韃虜後,中國的對外戰爭才剛剛拉開序幕。
一輩子太短啊!朱永興揹著手,看著牆上掛的大地圖,呂宋、西域、東南亞、印度、西伯利亞、婆羅洲、爪哇……還有隻是少量土著的澳大利亞,他不知道在有生之年,能否實現這樣一個廣闊無邊的大帝國的夢想。
或許不必苛求太過,留些功業給後代去做,也未嘗不可啊!只要在自己的手中,國家強大起來,並建立起一個能夠長久穩定的政治結構,興許以後這些地方都不夠子孫後代搶的呢!
“萬歲。”一個皇宮女官進來躬身施禮,說道:“新晉女進士已至大殿,請萬歲前往主持金殿傳臚。”
朱永興點了點頭,略整了下衣服,便邁步而出。鶯鶯燕燕聚金殿,還真是一幅別開生面的場景啊,朱永興想著,臉上露出了笑容。(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