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利,蘇利,朱永興摸著下巴,在腦海中搜尋著有用的資料。可惜,除了目前手頭的情報外,他並沒有在自己的記憶中得到有用的東西。
這個海寇出身的傢伙確實有些狂妄,或者說是愚蠢。如果他同清軍已經勢如水火,自然要軟語相求,以期得到明軍的援助。可這傢伙卻獅子大開口,實在有些不可理喻。
憑什麼?就憑碣石負山阻海的險要,憑其為了抵擋鄭家進攻而屢次加固整修的碣石衛城、龍牙營寨和獅地山營寨?憑他的手下的那點兵將?
或者——朱永興似乎想到了什麼。蘇利固然是因為清廷的沿海遷界涉及到了他自身的利益,但飽受遷界之苦的百姓難道不會因為有了反抗暴政的領頭人而紛紛投靠,甚至於愛戴他嗎?
歷史上也確實如此,善良的百姓因為蘇利反對遷界而投靠擁戴他,稱他和他的黨徒為“老蘇兵”,選擇性地遺忘了他加大稅賦所造成的痛苦。
蘇利雖然實力不大,但在目前,卻能夠策應東征的明軍,在尚可喜的後背插上一刀。形同割據,不過是碣石一地,最大也不過海陸豐地區這兩三縣。眼皮子如此之淺,朱永興不由得鄙夷而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形容蘇利此人。
“殿下,蘇利狂妄,此例不可輕開。”長史易成偷偷觀察著朱永興,見他似乎有鬆動跡象,趕忙出言提醒。
朱永興望著易成。模稜兩可地笑了笑。易成、張維翰雖然足智多謀,但還有著根深蒂固的封建皇權思想,對蘇利這種做法深惡痛絕。而朱永興首先考慮的是結果,雖然還稱不上是不擇手段,但變通的思維卻不是二人可以相比的。
碣石自宋代起,歷代皆為粵東海防軍事重鎮,潮惠兩州樞紐;明洪武二十二年設衛,轄海豐、平海、甲子、捷勝等九所。洪武二十七年建碣石衛城,為明清三十六衛之一,廣東海防七鎮之一,與天津衛、瀋陽衛及威海衛合稱中國明清四大衛。
如果蘇利反清,那不僅會分薄廣東清軍的力量,更給明軍提供了一個可靠的登陸點,可以前後夾擊,使尚可喜難以應付。
當然,這有兩個前提條件:一是南海艦隊能夠擊敗清軍水師。奪取廣東海面的制海權;二是蘇利是真心反清,且不殘民以逞,暴虐肆行。
“名義上當然不能開此先例。但卻可給蘇利類似的待遇。”朱永興沉吟半晌。終於還是不肯放棄這個極好的機會,“比如可以答應他永鎮碣石,或者再給其海豐之地,官員由其任命,朝廷批准,且只派員監督。當然。我們也有條件要其遵守,比如賦稅徵收的限度,刑罰的依據,不可作惡害民等等。”
“如果他違反了呢?”易成似有所悟,試探著問道。
“孤只是給他比較寬鬆的自治之權。卻不是讓他建立一個獨立王國。”朱永興冷笑起來,“若是他不自珍自愛。違反協議,朝廷征剿不僅師出有名,且不會留情。”
原來是權宜之計,易成和張維翰對視一眼,心中瞭然。碣石區區之地,翻不起大風浪,但在目前來說,對廣東戰局卻有很大的影響,不加利用,也確實可惜。
“殿下既已決定,我二人這便下去商討擬議。”張維翰笑著起身,和易成告辭而出。
朱永興又拿過廣西的戰報,就著地圖研究起來。
東征作戰目前來看還是很順利,汝陽王馬寶率軍佔領欽州後,正向廉州府(今廣西合浦)進攻;晉世子李嗣興率援軍抵達南寧後,和吳三省所部合軍東進,攻取了橫縣、靈山縣,然後按計劃南下,準備與馬寶大軍會合,主攻高、雷、廉州地區。
攻勢之所以順利,主要原因還是和廣東清軍的佈署有關。尚可喜吸取了孔有德分兵鎮守導致覆亡的教訓,幾乎將本藩兵力全部集中於廣州,其他各府、州則由綠營兵駐守。南方綠營兵多不堪戰,明軍裝備好、人數多,在清軍主力來援前,攻勢順利也就並不是很奇怪了。
雖然朱永興並沒有奢望一舉佔領廣東,但從前線的通報來看,東征的勢頭很猛,馬寶等將領的信心也很足。而從朱永興和參謀部的分析來看,東征明軍如果與清軍主力對碰,也未必沒有大勝的可能。
當年,晉王李定國兩入廣東時,肇慶、新會兩次大戰,雖無功而返,卻使尚耿二藩手下的經戰老兵損失很大。也就是說,尚可喜的藩兵儘管經過了擴充,但也只是人數上的體現,實力卻已經大打折扣。
從雙方的總兵力考慮,廣西孫延齡和馬雄暫時旁觀,則兩廣清軍只剩下廣東一家,除去分守各地的駐軍,清軍主力便是聚集在廣州的藩下、督標、撫標總計不過兩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