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出現的確確實實是水鏡先生沒錯,當然這不是真人駕臨,而是以水鏡宗天下無雙的水鏡之術投影於此。
李珣便注意到,受到外界混亂元氣的影響,這個投影身身盪漾著細微的波紋,好像一記石子扔過去,就要形消影散。
水鏡先生打掃呼,這裡也一片迴音,水鏡宗這類秘術高明之處便在於,訊息的傳導是雙向的,而且幾乎沒有距離的限制,當然,耗費的代價也是不菲。
“時間緊迫,我這裡長話短說。”水鏡先生的語氣不太像平日的風格,使得周圍氣氛一下子緊張起來。
“有關三宗之事……還請七無道兄、李道兄、天河道兄節哀,此訊息確實無誤。就在半刻鐘前,敝宗還收留了一批不夜城倖存的弟子,而從雁行宗那裡得來的訊息,昭陽澤與幽山確已陷落,生者幾何,尚不清楚,我己請託雁行宗儘快送來後續訊息,到時或可知更詳細的情況。”
此語一出,人群中又傳出幾聲嘆息。李東覺情緒最是激動,兩眼閉緊,卻已然流下眼淚,天河牙齒咬得咯咯作響,若非旁邊大衍先生按住他,恐怕已要衝出去報仇兼送死。而七無道人卻如槁木死灰一般,依然虛空盤坐,垂首不發一言。
水鏡先生也不在此話題上多說,很快轉到東海的形勢上來:“當前,天心流轉複雜紛亂,敝宗開啟徹天水鏡,依然難以分辨清楚。尤其東海之上,劫雲突兀而來,為此界存世億萬年來所罕見……”
水鏡先生先為此刻的局勢定下基調,隨即又道:“但不求甚解,只究其因果,敝宗諸長老一致認為,其亂源當在一百八十年前,四九重劫初始之際。”
四九重劫!
不用再想其它的東西,只這四個字,便讓周圍的各位宗主大佬為之悚然。可是,正如水鏡先生所言,四九重劫已過去了將近兩百年,又怎麼會和眼前東海上空的劫雲扯上關係?
對此,水鏡先生也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他只能說:“敝宗水鏡天心之術並非萬能,尤其是這等關係天地大劫的變故,更是阻礙重重……”
其實不用他說,周圍各宗人士也都看到了,水鏡先生原本烏黑的頭髮,此時竟已微斑,顯然耗費了巨量的心力元氣。
對此,水鏡先生倒不怎麼在意,只是就事論事:“敝宗諸長老商議的結果,是認為某個或幾個大神通之士,在四九重劫之時,施以遮蔽天心的手段,或者乾脆使用‘錯劫’之術,以逃天譴。只是近日法術失效,本應歷劫之人在這東海之上再現端倪,方引得天劫突降。”
他的意思是,此刻東海上的劫雲,乃是四九重劫的餘波?
當此認知落入眾人心中,無論是誰,心臟的跳動都漏了一拍,海面上也就出現了瞬間的窒息空白。
李珣缺乏對四九重劫的直觀認識,倒是第一個回醒過來,再看諸人臉色,只見得片片慘灰,個個疑懼,那種模樣,實在不像是執掌此界牛耳的宗師氣度。
他搖了搖頭,也知道自己的經歷終究隔了一層,乾脆不再自尋煩惱,開始從水鏡先生所說的角度思索事態的緣由。
若說大神通之士,古音一方絕不缺乏。
無論是妖鳳、青鸞,還是鼎盛時期的古音,包括身死前的玉散人,都具備此種資格,而且,想一想天劫將臨時,妖鳳有孕在身,玉散人沉屙難起,都是有心度劫,又急需冒險手段的一類,故而也有這麼做的理由。
但要這麼想回去,妖鳳和玉散人又被排除掉,剩下青鸞和古音嫌疑最重,也與此時東海上的形勢相吻合。
不過,不可忽略的一點是,水鏡先生的推導有一點不太通順,那就是如何解釋古音一方如此“巧合”地利用這場天劫?
“利用”之語表達還嫌太輕,說是“使用”才真叫恰當,操控天劫的本事,古音有嗎?如此奪天地造化的大神通,就他所知……念頭至此,李珣心底陡然一片冰寒。
這時候,諸宗主大佬也都逐一穩定心緒,一個個面色凝重,分明都在心中過濾可能的人選,李珣的目光從他們臉上掃過,毫不停留,一直到清溟臉上才停了下來,並再也沒有移動。
苦思中的清溟反應明顯慢了半拍,即使是李珣這樣強烈的刺激,也沒有讓他立刻警醒,但越是這樣,後續的回饋也就越發劇烈。
在李珣眼中,這位實質上的師祖大人猛地抬頭,與他目光接觸,情形與先前整個地倒了過來。
李珣沒有任何躲避的意思,直勾勾地盯著他。
初時清溟還弄不清李珣的心思,但隨著耳邊各宗修士或大或小的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