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珣也微笑起來:“良策是沒有的,我只看到,諸位別無選擇,唯有一往無前,才是活路。”
這一回,沒有人回話,可冷笑的人卻更多了,也許李珣說的很對,可是他的身分立場擺在那裡,什麼好話都能變了味道。
無盡冥主再次當了出頭鳥,他嘿嘿發笑:“我們一往無前的時候,你又在哪裡?”
李珣瞥他一眼,淡淡道:“你希望我在哪裡?”不等無盡冥主反應,他已轉過身去,只給對方一個後腦殼,聲音卻沒有斷裂,只是變得低緩一些:“我的提議很糟糕嗎……諸位?”
廳內一時間有些冷場,絕大部分人都把不信任寫在臉上,這些心思深沉的修士能如此作派,對此提議的態度,不言而喻。
對此,李珣並不意外,他很清楚自己現在的角色,說白了只是一個說客,需要做的,就是鼓動如簧之舌,渲染好處,遮掩壞處。
這一點,廳內每個人都心知肚明,他們也是聽想聽的,至於不想聽的,只當風過耳畔罷了。
雙方態度正是你來我往,非但現在如此,便是李珣到此之前,也是這個樣子,僅是“雙方”的含意稍有不同。
李珣略微豎起了眉毛,這讓他看起來有些生氣的樣子:“又或者,諸位覺得,我應該殺敵在前,為你們開出一條路來?”
仍然沒有人說話,但那分明就是預設。
李珣的眉峰挑得更高,他續道:“如果這樣才能取信於諸位,那麼……我拒絕!本人沒有必要為了這種事情,把性命搭在裡面,這沒有任何意義。”
悶雷般的笑聲在廳內響起,坐在西聯一方的大日法尊摸著他那圓亮的光頭,嘿嘿大樂,唇邊粗黑的髭鬚也一跳一跳的,顯得魯直坦蕩,只是隨後的話裡,卻沒有那麼簡單:“你這人有趣得很,說話做事全不在一條線上。”
這當然不是褒獎,故而李珣也針鋒相對:“法尊說的哪裡話,我只是沒有按照各位所希望的那樣去做而已,要想不付出任何代價,就能坐享其成,天底下可沒有這樣的好事。”
“至於我本人,雖然與古音有著解不開的仇怨,然而那也僅僅是她一人而已,當然,她現在主導著散修盟會,佔盡優勢我很難正面抗衡,可我卻不像諸位家大業大,現如今也僅有個霧隱洞天可供棲身,在最糟糕的情況下,我只需在其中坐待時機變化,管他百載千年?”
“以古音的心態和願望,散修盟會是否真的能夠維持那麼長時間,想來還是存有疑問的,可在這龐然大物瀕死之前,所造成的一切後果,吹不到霧隱軒,卻要由諸位的基業來承受了。如此分別,諸位希望讓我去做什麼?又能讓我去做什麼呢?”
他嘴上說著諸位,眼睛卻死盯著大日法尊,這個通玄界出名的花和尚晃晃腦袋,哈哈一笑,不再多言,倒像是甘拜下風的模樣。
李珣反倒不依不饒起來,他繼續道:“坦率地講,此時站在這裡,並不完全是我本人的意思。在我身後,還有幾位關心時局,並與之休慼相關的同道。可以說,我所講的每一句話,都代表我們共同的意願,諸位不會真的以為,西聯又或正道九宗,可以代表通玄界古往今來所有的道統傳承吧?”
廳內的各位宗主或多或少地都有些好奇,也有那麼幾位擺出“看你小子耍什麼花槍”之類的臉色,李珣環目四顧,將諸修士的神情盡都收入眼中,冷笑聲裡,極促狹地將話題收了回去。
“三五句話一過,立時離題萬里,這便是諸位議事的法子吧,想來這段時間裡,大夥兒便是這麼個商議了,確實讓本人大開眼界。”
這回卻沒有人喝斥“小子放肆”,因為這回李珣終於打到了諸位宗主的七寸,在場的每個人都明白事態的緊迫,也都說著要捐棄前嫌,同掌大局,可是每個人又都無法擺脫千頭萬緒的利益糾葛。
幾乎傾巢而出的各宗精英修士,可以說是諸宗在近兩三千年內,大半元氣所在,其中更牽扯到極複雜的勢力平衡問題,任何一人的傷亡,都會對未來的局勢產生難以估算的影響。
說到底,在他們心中,散修盟會和四九重劫,還不是一個層次上的威脅。古音是可怕,但可怕在可以目見的眼前,至少從眼前集合的籌碼上看,十一位真一宗師合力,也足以清除掉散修盟會的威脅。
作為各個宗門的掌舵人,各位宗主需要將眼光放得長遠些,以看清本次劫難過後,整個通玄界的勢力消長變化,這裡面,那些計劃中、計劃外的傷亡和損失,就是他們最頭痛的問題所在。
李珣很明白,以上的顧慮,就是他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