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還沒完,本來灰霾密佈的天空中,此時已被紫電雷火佈滿,成百上千的粗大電枝從雲層中投下來,在空中便纏繞撞擊,構成一個瀰漫天地的大網,幾乎不帶任何空隙,就這麼平壓下來,與地面上的咆哮衝擊稍一接觸,就發生了第二次毀天滅地式大爆炸。
大氣像是水紋一樣抖動,清晰地刻劃出那橫掃四方的衝擊波軌跡,狂暴而灼熱的強風,其速度在瞬間超越了通玄界修士所達到的最高極限,頃刻間,廣及數百里的森林,化作一片白地。
衝擊波轉眼便達到爆發性的極限,擴充套件的速度突然放緩,從高空下看,衝擊波的橫截面看起來倒像是微微向圈收縮,便在此刻,又一次爆炸重重擂在白地的正中央。
第四波、第五波、第六波……撼人魂魄的衝擊,前後炸出了整整九次!
如此天威,遠比最初一記幹天陽罡神雷落下時要來得恐怖得多。
如果說李珣在當時天雷降世時,思維停滯,但還有本能可用,那麼現在,他連本能都要喪失掉了。連續九次的猛烈衝擊完全打破了他體內正常的氣血流動,以至於根本無法做出任何有效的動作。
他接著水蝶蘭和林無憂,三人粘在一起,卻像一片殘破的葉子,在空中飛轉抖蕩,似乎隨時都會被颶風撕碎。
昏沉恍惚的時間也不知過了多久,久違的重力感終於回到他身上,這時候,他發現自己已經摔在了地上,懷中仍摟著水蝶和林無憂,而輕重轉換的剎那,四肢百骸又是劇震。
等到他嗆出第二口血,同時又重重地打了個寒顫。
被包裹在熱風中那麼久,此時的他竟然覺得渾身發冷,想想也知道出了問題。
他咧開嘴,不知是叫苦還是自嘲:“終還是被寒毒給害了。”
“知足吧你!”在李珣懷裡的水蝶蘭稍稍動了一下,隨即便發出一聲呻吟,不知是傷到了那裡。
她將臂彎內的小姑娘鬆開,看著那蒼白的小臉兒,哼哼兩聲,乾脆伸出手,沒好氣地在上面拍了拍:“看到沒有,這小傢伙就是激發天劫的引子,還好我的移神咒發得快,先封住了她的生機魂魄,否則,傾天大劫應機而發,半點兒力量都不浪費……還會像剛剛那般,空白放出幾個響屁?”
李珣聞言為之絕倒,但想想剛才那勢壓萬物的恐怖“響屁”,若是真能集於一點,而非以爆炸的形式發散,那當真是神佛辟易,一千個李珣加起來也不可能擋住。
只是……林無憂怎麼又成了激發天劫的引子了?
難不成,兩百年前,出之於水鏡宗、引發“殺風”之役的箴言警語,並非全是被人篡改利用的空話?
李珣與水蝶蘭面面相覷,一時間都摸不著頭腦。
大氣中依然餘波盪漾,說是“餘波”,其實與夏日海上的颶風無異。
風過處,草木偃伏,沙石飛動,嘯音不止。當然,李珣和水蝶蘭所處的地點,地面彷彿被刻意平整過,光滑如鏡,除了風大些,倒也沒什麼了。
水蝶蘭只想了一會兒,神色便困頓起來,腦袋上下連點,看她的樣子,甚至要在李珣懷裡睡上一覺,這分明是精氣嚴重虧損之相。
李珣馬上明白,所謂的“移神咒”使出來,竟然可以引偏天劫感應,當屬神技一流,可這效果越好,代價也就越大,眼下水蝶蘭新傷舊傷湊在一起,顯然是撐不住了。他不敢怠慢,低聲道:“先不要多想,也別睡過去,我們先回霧隱軒,等局面……”
話音陡然中斷。
身後,一抹寒芒撕裂虛空,出奇地毫無聲息,卻幾乎摒棄一切過程,才一閃,便已經抵上了他的後背。
然而,無堅不摧的劍光甚至沒有劃破李珣的背衫,而是刺在了一根黑檀木製的棍狀物中段。
棍體瞬間斷為兩截,然而一隻纖纖素手,便握著剛斷成的半截短棍,似若無力地在劍脊上輕敲一記,依然是無聲無息,持的女修卻是嬌軀抖顫,鴉羽般的發幕之後,也是一口鮮血噴出來,同時向後飛退。
陰散人從虛空中跨出來,傲立在李珣身旁,也不追擊,只在玉顏上微露笑容,清音朗朗:“一別多年,青吟仙子的悽秀冷寂,多化做婉轉妖媚,莫不是睡的男人換了奇…書…網,這風儀氣度,也要稍事奉迎?”
青吟毫無反應,就那麼消失在全無遮掩的天空下。
而這時候,斷裂的金絲拂塵上半邊才摔落地上,發出一聲微響,可緊接著,它又跳起來……不只是這半截拂塵,就連地上李珣等人,也被地面波浪般的抖動震得坐不住身子,一時間好不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