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甲斐!”
我喊住他,他瞬間停下腳步,背對著我猛搖頭。我對他說:
“不要這樣,冷靜一點!”
“不要管我!”
在大雪封閉的房子裡,同伴一個一個被殺——處在這種異常的狀態中,是不是已經快讓他崩潰了?他害怕殺人魔的魔手下一次會伸向自己,所以在絕望無助的心情下,不願意繼續留下來,決定離開這裡。
甲斐開啟門廳的門時,霎時“颼”的一聲,吹進了冰凍的強風。甲斐瞬間猶豫了一下,很快又握緊旅行袋,不顧我制止的呼叫聲,衝出外面。
我也跟著出去。
玄關門階上覆蓋著乘風而來的厚厚白雪,雖然已經鏟過雪,積雪還是相當高。踏出去的腳,膝蓋下全陷入大雪中。
“甲斐!”風聲吞噬了我的呼喊,大雪在冰凍的黑夜中激烈狂舞著。
“甲斐,快回來啊!”
這時候,他已經走出幾米遠,胸部以下都埋在大雪中。他奮力撥開柔軟的新雪,像游泳般前進。
這簡直就是自殺行為,他想走到的場小姐說的前院對面的車庫,可是,在這麼深的積雪中,根本不可能走到那裡。
我衝出去追甲斐,可是,走不到幾步,腳就被大雪困住,醜態百出地趴倒在雪上。寒冷的空氣像針一般,戳刺著我只穿了襯衫、對襟毛衣的身體。只穿了襪子的腳,再也承受不住寒凍,開始感覺到麻鈍的痛感。
我試著爬起來,又重重摔下去,企圖撐住身體的手腕,窩囊地沉入積雪中。我突然閃過一個念頭——甲斐是否會在這個雪地中喪生?剛才在禮拜堂看到的現象——整個碎開來的臉,是不是顯示出了這樣的狀況?
“甲斐……”
當我好不容易站起來時,大雪和黑暗已經吞噬了他的身影。
11
那之後不多久,彩夏就把槍中他們都找來,鳴瀨跟末永也隨後趕到。
槍中跟名望奈志正要衝出去時,鳴瀨攔住他們,先開啟前院所有的燈,然後準備好手電筒跟鐵鍬,才讓槍中、名望、末永三個人去追甲斐。我用雙手緊緊抱住凍僵的身體,站在門階的屋簷下看著他們。
不久後,甲斐被他們三個人帶回了。他好像是走到車庫前就動彈不得了,身體冷得像冰一樣,意識也呈現半昏迷狀態,不過幸虧撿回了一條命。
12
晚上10點半。
騷動終於平息了,我們疲憊地躺在沙龍的沙發上。甲斐服下忍冬醫生給的營養劑跟鎮靜劑,稍微恢復平靜後,就把自己關在房間裡。
的場小姐為我們沖泡了熱騰騰的綠茶,可是,沒有人敢喝。
因為即使不是直接懷疑她,也怕又會被誰下了藥。當她問起要不要吃晚餐時,大家一致搖頭表示不要,也是基於同樣的理由。
“對了,剛才井關告訴我說,發生了一件奇怪的事。”的場發現大家都沒喝,自己先喝了一口,突然想到似的說,“她說廚房餐具櫃裡的銀色大湯匙,有一根變形了。”
“湯匙?”槍中皺起眉頭問,“被折彎了嗎?”
“不是的,好像被折彎又被折回來的感覺,有點變形了。”
“不是本來就那樣嗎?”
“我也是這麼說,可是,她很堅決地說絕對不是,因為她向來很仔細處理餐具。”
“哦,難道是有超能力者嗎?”槍中摸著溼溼的頭髮,不以為意地說,“湯匙又不能殺人,應該跟事件無關吧。”
“對了,的場小姐,”忍冬醫生開口說,“這裡的食物沒有問題嗎?”
“這一點不需要擔心。”的場回答說,“井關是個很勤勞的人,火腿跟乳酪都是她自己做的,其他也還有很多存糧。”
“可是,已經四天了呢。”老醫生還是顯得很不安,兩手交叉放在肚子上,無力地吐了一口長長的氣。
“您餓了嗎?我替您準備一點吃的吧?”
“不用了,謝謝你。”忍冬醫生無精打采地揮揮手,“我今天晚上沒什麼胃口。不過,電沒有被切斷就是不幸中之大幸了,如果連電都被切斷了,就什麼也看不見了。”
“您說得沒錯,我們雖然有自備發電機,可是從來沒有用過,不知道能發揮多大的功效。”
外面暴風雪的聲音,從日光室的玻璃牆壁穿透進來。胸前口袋裡的香菸所剩無幾,我從中拿出一根,無心聽大家談話,只聽著暴風雪的聲音。那個摔壞的煙具盒已經被拿走,換上一個藍色大理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