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殘餚一搶而光,才能順利地挑擔而去。
第八十六章.虎狼一般的心
一.
癟三們還有一種“搶食品”的絕招,他們流竄在街道上,看到老弱婦孺剛從食品店裡買了吃的食物,突然猛地躥上,把食品點心搶到手拔腳飛逃。
你略定神後再去追,他回頭會瞧上你一眼,就把搶來的食品向嘴裡一塞,或是在食品上吐一口唾涎,就是被你追上抓住,你再也不會要這搞髒了的東西,他卻嘻皮笑臉地啃著咬著。
誰對這批小癟三也奈何不得。
小癟三雖小,但也懂得拜老頭子,爭地盤打群架。
一群癟三佔有一段地盤,互相不得侵犯。他們也講江湖義氣,不得跳槽私換陣地,“搶包飯”更是頂真的互不相犯,否則一場打架立即爆發。
舊上海的每條小街,每條里弄裡都有幾個無業遊民,他們遊手好閒,大都染上吸白麵的惡癖,依靠敲詐勒索,專耍無賴混日子,可是混得還夠不上流氓的地位,本人又有了一個破爛的窩,比小癟三似乎又高出一級,是流氓和癟三中間的尷尬分子。
癟三流氓們的謀生之道,花樣百出。
如深秋以後,他們常自動地組合成兩個人一班,提起一副竹筒,深夜間在弄堂裡邊敲竹筒,邊叫“火燭小心,前後門關緊”,在一定範圍內穿街過弄兜上一圈。
一個月後,上門向居民索討“敲更費”,不給決不罷休。
凡在他們自己劃定的“地盤”內居住的人家若有操辦紅白事或請客搬場之類,他們會不請自來,兜攬“開路”,“放高升”這些雜事。
如果還要增添人手,也必須聽任他們代覓,否則就惹是生非,讓你下不了臺。
小癟三們的一生很可憐,很無奈很可悲,很不幸。
他們被動地聽任命運的擺佈,連進行反抗和掙扎的慾望都沒有,生和死,來與走得無聲無息,無波無瀾。
依舊是青磚步道,清水磚牆,烏漆大門,窄窄弄堂,老房子無疑勾起了人們對上世紀“遠東巴黎”的回憶。
三層閣—舊上海特有的建築。
附加在石庫門住宅之上的一處小閣樓,再往上就是屋頂。中間部分尚有約一人高,人在其中勉強能直立,而隨著屋頂的坡度往兩邊,只能供人躺臥。
三層閣實在是建築物的一段“闌尾”。
實際上它對於大多數老上海市民來說,這個“闌尾”建築是他們的夢魘空間。
逼仄和壓抑,盤繞在他們的睡夢中,成為他們文化性格的一部分。
三層閣極為低矮,以致成年人無法完全伸展腰肢直立。
而其頂端的天窗,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這一缺陷。
這個小小的天窗,上海人稱作“老虎窗”。
它是三層閣的光線和空氣的通道。
石庫門永遠是精打細算的,永遠是喧鬧的。
沒有“庭院深深深幾許”的優雅空間,沒有深宅大院的氣勢,大都市寸土寸金,所以中產階級們把石庫門造成了高密度的住宅,空間比較狹小,更沒有大面積的室外活動場所,給緊湊侷促的空間增加了一些通透感的是天井。
這裡瀰漫著各色富有營養的香氣和老婦人們叫家裡人吃飯的聲音。
天井總是一個熱氣騰騰的所在。
陳穎弘她們住到這裡有些無奈,有些留戀,又是有些迫不得已。
二.
不想,這份天然的美麗卻給她帶來了人為的災難,每天是心驚肉跳,無處藏身。
一個孤苦無助的弱女子終於在軟硬兼施下屈服了。
在衣冠禽獸的挾迫下,在與虎狼相伴中,她經受了非打即罵的非人的折磨,那種“重刑”下鼻青臉腫,遍體鱗傷,肉體的折磨,精神的刺激,使她終於在忍耐的極限上決定永遠離開這個惡魔。
她終於逃離了虎口,一個人孤苦伶仃地隱居在上海熙華德路上一座石庫門房子的後樓的亭子間裡。
這次的搬遷卻整個地改變了她今後的生活。
她陪伴著一位孤獨的人度過了他最後的歲月。
合上窗子,一絲恐懼刺得她的心一陣緊縮。
她已怕見任何男人,男人似乎已成了粗暴與欺騙的象徵。
每次自己臨窗凝思往事的時候,對面的窗子便不知何時也出現了憑窗沉思的鏡頭,那一副蓬頭垢面的形狀總讓人覺得可怕。那種軀殼裡怕不是也藏著虎狼一般的心!
一位身材不